“孤王今日跟他们出城,是巡视皇田,乃是一等一的正事,你因何不让进城!”
姬正阳目力极佳,见公孙仲还在城墙上打边炉,更是恼火。
他还是小孩心性,怒从心中起,从腰间抽出匕首,想也不想朝城墙上掷去。
公孙仲不敢躲,任凭匕首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在心下暗恨不已,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只说杨银川跟司徒出城巡视皇田了,根本没提秦王殿下也在一旁。
他心想只要他打死不承认,陛下总不会听信这奸人的一面之词。
但秦王也在一起,有他作证,这分量可就大不相同了。
可是事已至此,公孙仲只能打死不承认,梗着脖子道:“纵然是秦王殿下的证词,可你们没有陛下手谕,律令不可违,恕末将不能放你们进城。”
“殿下,公孙仲说得对,忘了取手谕是下臣的错。只能请殿下一同等候到天明了。”熊丰成不由叹气道。
杨银川双手撑着外衣,帮姬正阳挡去雨雾,温声笑道:“律令难违,秦王不必为难。不过是一夜罢了,我等得起,就是委屈秦王陪我们一起忍受这冷峭寒夜了。”
他越是装得开明大度,姬正阳就越生气,他已经把杨银川当成了家人,又怎么能看着他被人欺负而置之不理。
“孤王就不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王就不信会被困在自己家门口了!”
他一边气鼓鼓地瞪着公孙仲,一边从脖子上勾出一个同心圆状的玉佩,咬破手指苦着脸涂了一滴血在玉牒上。
几乎同一时间,大周皇宫内,皇族金册大放光芒。
盘膝坐在太阳殿内练功的姬凛月蓦然睁眼。
不多时,姜灵火急火燎地冲进太阳殿:“陛下,秦王殿下早上同王夫和司徒一起出了城,至今未归,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
“姑姑莫急,阳儿就在城外,朕去看看。”
姬凛月骑上了白虎,一飞冲天。
她尚未飞出皇宫,一干重臣披袍擐甲纷纷赶来。
国师和丞相心急如焚:“陛下,秦王殿下在何处遇难?”
“城门。”
皇族玉牒和金册相连,一旦皇族子弟有难,血染玉牒,金册便会显示出他的位置。
城门瞬息而至,一众人马杀气腾腾,预备迎接一场恶战。
可城门处悄无声息,细雨连绵之中,只有公孙仲身前那一盆火炉飘香四溢。
守城士兵看见这么大阵仗,慌里慌张跪了一地,公孙仲更是从墙头跳下来:“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和丞相满脸愕然:“这是怎么了?”
姬凛月骑着白虎落到地上。
姬正阳跳下马,委委屈屈道:“皇姐!公孙仲为难孤和姐夫,硬是不让孤和姐夫进去。”
姬凛月摸了下他的脑袋安抚他,目光落在杨银川身上。
杨银川也没想到姬正阳这小子这么厉害,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在下听说大周朝农耕落后,土地贫瘠,百姓食不果腹,所以十分着急。在下的故国是农耕大国,良田亩产过千斤,人人丰衣足食,从未有饥荒发生。在下想以故国的农耕技术,为大周略尽绵力,所以今天一大早在下就跟司徒大人一同出城……”
“慢着,你说什么?”听到这,丞相忙不迭地打断了他。
杨银川一愣:“在下想以故国的农耕技术……”
“不是这个,上一句。”
上一句是啥来着?
杨银川呆着想了好一会。
熊丰成急不可耐道:“良田亩产过千斤,王夫殿下此言当真?”
“绝无虚言。”杨银川郑重其事道:“最好的良田,最高产量甚至可以到两千四百余斤。”
他可一点没说谎,昨晚他做了大量功课,托袁老的福,超级杂交水稻的亩产已超过了800公斤,在规模更小的实验田里,最高亩产甚至可以达到1200公斤。
“闻所未闻,简直是闻所未闻!”丞相惊叹道:“臣听闻南方有田国,日照足、多雨季,也不过亩产堪堪过五百斤,亩产千斤,简直是闻所未闻!”
熊丰成亦是十分激动:“正是如此。若是亩产能过千,我朝再无饥荒之虞。”
喂,话题扯远了啊。
杨银川只是想整个开场白,先刷刷好感,好告御状,怎么话题一下就跑偏了。
好在姬凛月还记得正事,她微微颔首道:“继续。”
“所以在下一大早就跟司徒大人一同出城去巡视皇田了。在下想找一方沃土,开垦万亩良田,作为试耕田,采用故国的农耕技术来栽培水稻。不想郊外此去甚远,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等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戌时前回来了。不料,这位公孙将军,不仅不让我们进去,还放箭恐吓在下。说在下是来历不明的妖人,祸乱后宫,他身为大周臣子,决不会坐视不理云云。”
“秦王殿下和司徒大人好言好语地解释,我等是为皇命出城,请他通融一二,这位公孙将军一概不理。我们本想着,律令难违,在城外熬一夜也就罢了。不过秦王殿下毕竟年幼,饥寒交迫,才惊动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