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眼睁睁地看着他下了台阶,隔着雨幕望着他被助理护送进了房车内。
他有点失神,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又好像充满了失落。
有一个男人撑着一把伞站在房车的后座门口,没有上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应该是他的经纪人。
舒晚垂下眼,看向自己手中迟迟没有接单的叫车页面,轻咬着唇继续等。
黑色房车的后座车门关上,缓缓驶离。
那个刚刚站在车前说话的男人并没有上车,而是看到房车走远后,撑着伞走转身走了回来。
舒晚并没有注意。
她一直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胡乱地发呆。
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跑出来的画面杂乱无章,但每一个场景内都有她的身影。
“你好。”突然响起的一道男声让舒晚霎时回了神,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慌乱,而后掀起眼来,望向眼前的男人。
“你也是来听谨年的音乐会的听众吧?”
舒晚轻抿了下唇,点了点头,“嗯。”
“我是谨年的经纪人周朔,”周朔递上一张名片,生怕舒晚把他当成坏人,而后继续道:“谨年知道你们冒雨来听他的音乐会也挺不容易的,看你没带伞,也打不到车……”
周朔说到这里时,舒晚下意识地摁灭了手机的屏幕。
“你别误会,”周朔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按照谨年的说的要求办事。”
“他看你因为听了一场他的音乐会最后被雨困在这里,所以才想让我过来带你一程,车就停在那边。”周朔指了指。
舒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是俞谨年的意思。
是他让他经纪人过来办这件事的。
舒晚道过谢,就跟着周朔上了车。
外面气温低,进了车里后霎时就被温暖包裹住,可是怕冷的舒晚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嗦着身体。
周朔牢记着俞谨年刚才嘱咐过的事,不动声色地将暖风开大。
“你去哪儿?”
“希尔顿酒店,谢谢。”舒晚扣好安全带,
周朔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俞谨年怎么想的。
明明这几年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此时坐在她车里的这个姑娘,人家每一次比赛、每一篇采访、每一次上杂志,他都会把与她有关的视频和书刊都悉心地保存好。
可刚才见到了,却有一句话都不说就冷漠地走掉。
其实打个招呼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事,也不用担心被媒体拍到大做文章。
周朔猜不透俞谨年,但还是佯装无意地帮他说话,对安静的舒晚解释说:“如果不是刚才怕有记者还没有走,可能会被偷拍到,谨年就直接让你上那他在的那辆车了。”
“他这个人啊,什么事都想的很周到,生怕因为自己让喜欢自己的听众受到八卦新闻的牵连,所以向来会把控距离,从来没出过绯闻。”
舒晚轻扯了下嘴角,重点都放在一句话上。
向来会把控距离。
确实。
周朔本来还挺喜欢舒晚的,尤其是她十八岁那年在法国拿金奖的那次跳的现代芭蕾《罗西尼纸牌》。
当时的舒晚穿着黑色的舞蹈服,在有倾斜度的舞台上把曲目想要表达的那个被囚禁起来的怪兽演绎的酣畅淋漓。
她的动作流畅完美,刚柔并济,又不缺失戏剧的张力和夸张性。
虽然这首芭蕾舞剧相对来说偏暗黑系,不如其他的舞剧洒脱灵动,但周朔真的觉得舒晚做到了最好。
没有人能再表达出她演绎出来的感觉。
他的非常想对面前这个拿过无数奖项的芭蕾演员表一下自己对她的喜欢。
然而,俞谨年那家伙不让他透露他认识知道她。
周朔很无奈地暗自叹了声,找话题问舒晚:“你听了谨年的音乐会,觉得怎么样?”
舒晚稍微怔忡,随即回道:“挺好的。”
周朔不罢休地继续问:“那你个人最喜欢哪首呢?”
脑子里登时就冒出来了他最后弹奏的那首《晚》。
但舒晚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吟了片刻,才嗓音平静道:“我都挺喜欢的。”
周朔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像是在接受媒体采访似的,说的滴水不漏。
周朔把舒晚放在酒店门口,替她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来。
舒晚很礼貌地淡淡笑了下,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拉着行李箱去了大厅办入住。
周朔站在门口,望着那道高挑纤瘦的身影,掏出手机来给俞谨年打了一通电话。
他一边等着俞谨年接通,一边绕过车身,打开车门上了车,把手机在支架上放好,开了扬声器,然后启动车子,缓慢地离开。
须臾,电话被接通。
俞谨年寡淡冷清的嗓音传了过来:“喂?”
周朔打着方向盘,注意着路况,嘴里对俞谨年回报情况:“按照你的指示,把人送到了。”
“她家不在这儿啊?让我把他送到了酒店。”
俞谨年沉默了几秒,“嗯”了声,而后对周朔吩咐:“给他准备点感冒药退烧药,再让酒店帮她熬点姜汤。”
周朔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置信地“哈”了下,问:“你说什么?”
俞谨年嗓音冷淡:“你聋了?”
“不是,俞哥,”周朔苦哈哈道:“你不早说,我都开车出来了,你让我再折回去办这些事……”
“算了,我就这命!我这破命就是用来给你办事的!我这就回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