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沈悠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番话。真实的情况自然是不方便直说的,他这套说辞倒也能勉强过关。
听到沈悠的话,窦文滔笑道:“想不到沈老板这么温润的人,也会有年轻气盛的时候。
那沈老板退出梨园之后去了哪里?这些年又在做些什么呢?
我想不止是我,很多观众也都对沈老板这些年的经历十分好奇。”
沈月楼重新走红的这一个星期,他退出梨园后的经历早已被编成了传奇。
在事业巅峰期隐退,因何缘由,他又去了何方?
有人说他被情所伤,然后,出家当了和尚。
有人说他娶妻生子移民到了国外。
还有人说他四年前就已病逝了。
…
网上的那些流言,沈悠自然也有所耳闻,他只是淡淡回道:“其实,退出梨园的这些年,我哪儿也没去,就一直就呆在燕京城里。
生活嘛,也是平淡无奇,整天就看看书,练练嗓,修身养性,偶尔还写写小说和剧本。”
窦文滔惊奇道:“哦,沈老板还写过小说和剧本?这方面徐老师和裴老可是专家,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拜读一下沈老板大作?”
沈悠谦逊一笑,摆手道:“什么大作啊,我写小说和剧本就是自娱自乐,写着玩的。几位老师若是感兴趣,下了节目,我定当奉上拙作,请几位老师帮忙斧正一下。”
这个话题很快略过,随后,四人又聊了一些名伶轶事,梨园掌故。
窦文滔问道:“裴老您说,您这辈子经历了京剧从鼎盛时期,然后到今天,有人说京剧是不是衰落了,或者说是受众越来越少了,您对这个是怎么看的?”
裴庆丰想了一下,认真回道:“这个问题一言难尽,受众少,你要跟过去比,那肯定是少了,或者跟流行音乐、电影、电视剧的受众比,那更是少的可怜。
但你要说它衰落了,也不见得。”
窦文滔又问:“哦,怎么讲?”
裴庆丰回道:“真心喜欢京剧的还大有人在,而且它无可替代,你要是真钻进去,成了戏迷,那是一辈子的事,到时候你再看别的娱乐,可就味同嚼蜡了。”
听裴老这么说,窦文滔看向徐子冬笑问道:“徐老师有不同看法?”
“没有。”徐子冬摇了摇头道:“刚才听裴老说话,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我平时为什么不爱看京剧。
因为今天我们一提到京剧,那是高雅的艺术,不是消遣娱乐的东西。
既然是品鉴高雅,那看戏之前,我是不是要焚香沐浴,做好准备去接受熏陶和洗礼。
我觉得现在很多人也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它太沉重了,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听完徐子东的想法,沈悠笑道:“把京剧当成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高雅艺术,这本身就是一种误解。
在以前,京剧就是一种特别通俗特别娱乐的东西,只是,后来有了电影,有了电视剧,有了流行音乐这些更娱乐的东西出现,所以,显得它艺术了。
其实,京剧里除了家国情仇,人生哲理这些大的主题外,也有一些家长里短的故事……”
裴庆丰叹道:“误解的产生,说到底还是京剧文化的推广和普及做的不够。
要想改变受众越来越少的现状,京剧界得出现一个巨星才行,一个人带动一个行业的复兴。”
“裴老这话说的好,就像相声界出了一个郭老板一样,京剧界要想振兴,也需要出现一个这样的人。”
窦文滔说完,导演给他打了一个手势,节目开始插播广告。
“圆桌四人行,广告之后见。”
主持人窦文滔念完一段广告,又转场回来:“哈哈哈,刚才广告期间,发生了一些趣事,裴老悄悄跟我说想听沈老板给咱们唱一段。
我一想也是啊,梨园名伶沈老板好不容易来到我们节目一次,怎么能不亮一嗓子呢?您就给大家唱一段吧?”
盛情难却,沈悠无奈道:“好,那我就给大家唱一段我写的新剧《玉堂春》里的一小段吧。”
“新剧《玉堂春》?那我们可是有耳福了,希望咱们沈老板的这段戏能让从来不听戏的徐老师爱上京剧。”
窦文滔带着三人一起鼓掌,镜头给到沈悠,沈悠用手打着节拍,清唱了一小段苏三起解:“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好,就唱到这吧,沈某献丑了。”
从沈悠开唱,裴庆丰就闭上了眼,他一边摇头,一边拍腿,品咂其中韵味。
一段酣畅淋漓的西皮流水,听得可真过瘾啊。
一直到沈悠唱完,裴老都还没从那种浑身酥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窦文滔道:“真是意犹未尽啊,裴老是听入迷了,徐老师觉得怎样?”
“好听,真的好听。”
徐子冬认真道:“沈老板以后要是在台上唱这样的戏,我肯定买票去看。”
…
《圆桌四人行》节目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录制结束,沈悠与其他三人交换完联系方式,便走出了演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