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地无声,万物寂寥。
“唉!”
“还是来了!”
人群中传出来年迈的叹气声,和一句似乎早已预料到此景感慨声。
李暮皇先动,径直走向苏黎盛夫妇,沉声问道:“黎盛,裴咚彤夫妇,可是你二人。”
苏黎盛夫妇二人此时明显感受到了面前这个面相稚嫩少年带给他们的窒息威势。拍了拍手,回应道:“两位远道而来,恰逢我北村年关前冬钓之日,怠慢之处,请莫怪我等礼数不够。既然公子能够认出我夫妇二人,想来,是有渊源?”
苏黎盛的回应并没有显现出丝毫慌乱,亦是恰到好处!
“渊源谈不上,前人行酣畅之事,忘却后人应对之窘也是常态。李暮皇,橙郡洲李氏宗族。“
“魏多儿,李氏宗族护道郎。”
主仆二人先后报上了各自身份。
听完二人自报家门之后,原本肃静的人群,明显出现了异动。主仆二人一直盯着黎盛二人,未等黎盛开口回答,洪憨子挪动步子走上前来抢先说道:“二位远道而来,若是来此地做客,赶好第一条冬钓肥鱼马上上钩,起锅烧水炖好之后,二位还能来一碗鲜鱼汤,去去寒气。若非来客……”
砰地一声闷响传出!
还未说完话的白憨子倒飞了出去,砸在河面之上,力道之大已让身下河水冰面有了丝丝裂缝。
“一个藏府被搅烂的武夫,就剩一些体魄力气,便能讨问是客否?最好祈祷你儿子白玄没有遗传你这幅德行。“不等洪憨子说完话,李暮皇边一记踢脚,抽飞了白憨子,收回腿之际,便说出了洪憨子的底细。
此时,有拐杖敲击河面:“李氏宗族,承受的起这份因果?”放下烟斗,拄起拐杖的苏老头向河面走来。
“此地为大北王朝遗地当如何,此地曾有龙啸之气又如何,尔等均为王朝遗民又如何。王朝遗地自居北村,龙气尽失,生机流窜。个个神桥干枯,藏府溃败。你们拿什么来种因结果?”话语之间,李暮皇已经占据了局势了,所有他们眼中的遗民均是神采不复,慌乱异常。
“李公子,既然贵为橙郡洲李氏的嫡系弟子,为何不去别地收刀,偏要选中你眼中如此不堪的地方,来为你和你的护道人栽因种果呢?”黎盛并未分神去照看白憨子,而是接着与来者不善的李暮皇对话。
“不仅是你想知道答案,你们其他人肯定都想知道为什么?好,告诉你们又何妨?“
李暮皇此时气势节节攀升到,开口应道:
“极则生变,千年溃败,也该是天运循环,向死而生了。这些年,不断有遗民后代踏出此地,往天下四地走去,尝试重新入局,可奈何天不遂人愿,四地五洲偏偏就容不得你们,入局何其难。你等却可知,我六岁便具入局之资,而今十年过去,我仍旧不曾踏入局内半步,为何?我李暮皇怎会与同龄人见识,入局起始便掌握局势!”
“因果关我宗族何事,由我起,自由我终。天下大势,你们终究离得远,看不清!“
“你们可曾知晓曾有人流落至此地,却连现在你们脚下这条小河都过不了。更别说进你们遗地?”
李暮皇就这样盯着众人,说出来段话语。
在场所有村民神色各异,欲开口,却无言。
一旁的魏多儿神情困苦!
黎盛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的不详之感终究落实了。抬头看了一眼黑云压境,逐渐明了,此地欲摧!开口问道。
“死局?“
“可有遗言?”李暮皇反问道!
众人愣在原地,黎盛夫妇转身看向身边众人。心想,横竖都是一个结果,倒不如来个痛快,就牵着妻子的手,走向了自己的父亲身前。缓缓跪了下去,夫妻二人,重重的给父亲磕了一头,跪地不起。其余众人纷纷向村里的所有老人跪了下去,磕头不起!
“昔日祖上的荣耀,不肖子孙再难重现,今日之果全是往日之因。大北王朝子孙无悔!无怨!“
苏黎盛的父亲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满脸老泪纵横,却浮现出解脱之意。
“无悔,无怨!”“无悔,无怨!”
跪地众人跟着喊了起来。
面无表情的李暮皇,听完两句“无悔,无怨!”之后,悄然拂袖,单手鹰钩状,抓来了一柄村民用来破冰的短刀。
单手握刀,归息。
一刀斩出,此地再无叹息、啼哭、低吟声。
鲜血顺着一具具倒在冰面的身体下方流了出来。
所过之地,冰雪消融,遍地血红!
一旁的魏多儿蹲在地上,神情悲痛不堪,双手死死捂住了双眼。
李暮皇看着自己一刀造就的修罗场景,重重的跪在地上,朝着遍地尸身磕头三记,最后一磕之后一直不曾抬起头,脸面贴在冰冷的河面。鲜血流过他的脸颊,双眼有泪滴滑落,灼伤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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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腰,老烟斗熄灭了烟火。哑巴无声!
北村大风吹起,黑云压境,天地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