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的掌柜姓山,叫山涛,夫人山林氏,显得更有山族特色,但他们却是地地道道的人族。
而最让天弃吃惊的,是这家女儿的闺名。第一次听到小姑娘被山风、山风地叫着,觉得这一家人的名字一个赛一个的不平凡,简直配齐了。
后来听惯了口音,天弃才闹明白,是山凤儿,山间的凤凰,挺美丽的名字,不是山间的风。
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子今后嫁人,混得有头脸的,会被冠以夫姓称某夫人,而一般的市井,会和她母亲一样,成为某山氏,原来的姓名本就不重要。
天罚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土著,从根上来讲,都是流民,就是流放罪人及其后代。
山家就属于流放罪人的后代,不是第一代流放犯。
和多数底层流民一样,一家人过着蝇营狗苟的卑微生活,把裸的丛林法则奉为圭臬。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做虾米就要会吃泥巴,又要有随时会被吃掉的自觉,只是天弃到来后,让他们有了做小鱼的机会,甚至看到了做大鱼的微茫希望。
一晃眼,一年多过去了,天弃与山家相互了解更多,相处也更加自然协调,很少再发生无端猜疑和强人所难的地方。
在这样的日子里,天弃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来自于被需要的感觉。
说来真奇妙,他一个半大小子,不知不觉间,成了饭店上下人等的主心骨,上至店主一家,下至那些红、白案师傅,伙计等雇员。
他被这些人热切地需要着,有时还感受到一种让他都觉得别扭的感恩戴德,而店主一家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渐渐地,他很自然地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大家庭,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自他稍微懂事起,尤其是母亲去世后,就一直有种多余人的感觉,而大变发生后,为两族所不容,更是成了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此刻那种因为被人需要而受尊重的感觉,让他几疑两世为人。
就像紧闭的心扉打开了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照进了阴冷的心房,从此心底多了一点温暖。
变化在慢慢显示,天弃话不知不觉多了,脸色也渐渐明朗起来。
天罚城依旧运转如初,发挥着两族流放罪犯和走私贸易不可替代的作用,外面的形势却急转直下,终于,人、山两族的争端,影响到了这个暂时被遗忘的化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