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起头,目光触及卫幼卿的那一刻,略微苍白的面庞上,立时浮现出了震惊之色,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卫幼卿看她躺在床上,说话也不方便,将姐姐稍稍扶了起来,不要害怕,你已经回房间了,我在这陪着你。
此时,阴阳诀别多年的妹妹,正面容鲜活,关切的询问她姐姐,究竟是谁害你落水的,母亲绝不会饶了他们的。
还没等她说完,一直盯着她的卫宛凝,突然回过神过来一样,眼里放出光来。
她顾不得自己还算是卧病在床,猛地扑上来,抬起双臂抱紧了妹妹,顿时放声大哭,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是那个死于流产的妹妹,不是躺在棺材中的冰冷遗体。
而是她,活生生的亲妹妹。
嗯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卫幼卿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从她进来后,姐姐就一直抬着头看自己,眼眶也红红的,想着姐姐许是被吓到了。
长姐就神情凄楚的抱着她,满满的自责道姐姐对不起你啊!
卫幼卿无所适从地张着双手,对长姐的热情分外纠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谁能明白的告诉她。
落了一次水,就这么痛心疾首的,舍不得她了吗?
想到妹妹凄惨的死相,卫宛凝就哭得更悲戚了,上气不接下气,抑制不住的悲伤。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个贱人的话,夹杂着刺耳尖利的冷笑声r>
你那个蠢妹妹,真是好笑,你明明都对她那么冷淡了,几次登门被你拒之门外,真丢脸啊。
只因为看见你给我的金钗,就将我迎为座上宾,死前居然还拜托我照顾你。
虽然在父母面前,幼卿一直都比她得宠。
出嫁后,她听信了外人的挑拨,姐妹俩人又变得生分了,但妹妹居然到死都记挂着她。
长姐,你,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卫幼卿被长姐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蒙。
她的话,更是让卫幼卿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太好了,她还活着啊。
她本就好端端的没事啊。
卫幼卿一头雾水,又怕她哭坏了嗓子
柔声道姐姐,你不要怕,已经没有事情了。
姐姐还是很脆弱的孩子脾气,这还是卫宛凝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不顾形象的大哭。
卫幼卿又想到姐姐这遭差点丢了性命,安慰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也难怪如此了。
随即想起卫宛凝该喝药了。
她摆手让丫鬟把蜜饯先端来,轻轻安抚着受惊的姐姐,细声细气的说害怕,我已经让人等着父亲他们去了,等父亲和母亲回来,就会来看你了。
嗯,卫宛凝挽了挽她的手,格外温和地应声道道,不急。
虽然此前一直希望,和姐姐像别人家的姊妹一样和睦相处,但这样突如其来的亲热,还是让卫幼卿不能适应。
而且之前,长姐对她,一直敬而远之的样子。
这让卫幼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
她趁着说话的功夫,站了起来,我先去给你端药来,大夫说吃了药,身体才能完全好的,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杏肉蜜饯。
卫宛凝看着妹妹纤弱单薄的背影,眼眶浮起一阵久违的温热。
有时候,妹妹比她更像是个姐姐,爹娘会对妹妹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卫幼卿重新端了药回来,想到长姐一直很讨厌喝药,心里一阵发愁。
是以,到了卫宛凝面前,她并没有先把药递过去你要不要先吃一颗蜜饯?
不用,卫宛凝疲倦的摇了摇头,难得温柔地朝妹妹笑了下来吧。
啊?卫幼卿还没反应过来,药碗已经被长姐从手里拿了过去,仰首饮尽了碗中苦涩的汤药。
姐姐,你不是一直怕苦吗?卫幼卿抿了抿唇角,这味道,她光是闻着就不想喝。
她真的被长姐惊住了,不苦吗。
难道这死里逃生一回,长姐的味觉都失灵了。
没事,我已经不怕了,卫宛凝像是乖巧的孩子一样,抬手把青瓷药碗递给她看,不是喝光了吗?
这算是什么苦,她吃得苦,要比这难过的多。
可惜,前世的她,至死才明白,自己一生何其荒唐,又辜负了多少人。
唔,这就好。卫幼卿被这笑容看得有些
恍惚,心下却满满的惊疑不定。
长姐怎么好像,换了个性子一样?
变得温柔平和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精神的缘故吧,她暗暗猜测道。
而且,也没有因为母亲不在身边,没有无理取闹。
卫宛凝握住妹妹温暖纤长的柔荑,让自己缓了一会。
不管对方满是疑惑的眼神,满心庆幸,真的,真的回来了。
她死了,又活了。
卫幼卿看着姐姐的神色很奇怪。
但想到她才落了水,许是受了惊吓,才导致如此。
父亲原本也不看好傅云帧,说此人心思狭隘,又野望极大。
怕是日后不会善待于她。
可她不信。
她居然不信自己的父亲。
可怜了她的孩儿卫宛凝愁肠百转,忍不住低喃
这时候,卫幼卿耳朵反倒怪尖的,荻儿是谁?
卫宛凝看眼前少女一脸迷茫,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摇头不是谁。
她的荻儿不在这里,她还没有嫁给那个狠毒冷血的家伙。
一切都没有发生,卫宛凝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最后,她故作无意的问道,你方才说我落水了,是我和卫锦冉采荷花的时候,落得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