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他自己敷了药、裹了伤:好了,没事了!
这一句话点燃了火药桶,云舒大怒:
你怎么知道没事了?这里什么环境?你放自己的血!你觉得自己很无私吗?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吗?你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是要我难过一辈子吗?
真奇怪,连日缺水,她居然还能流得出眼泪!
云舒还要再说,他已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巴压着她的发顶,双臂箍着她的背,让她无法挣扎:
生气发脾气都没关系,可是别再担心了!我真的没事,我有分寸!
云舒抽着鼻子:谁会担心你?你欺负我眼睛看不见,顶着彦彬的身份,骗得我团团转!还想我担心你?
穆风一僵,手臂一松就要退开。
云舒察觉到他的动作,不假思索地向前一扑抱住了他:别放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了理智?
也许是这茫茫沙漠过于空旷,也许是穆风放血救她的举动给了她太强烈的震撼!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想起了横在彼此之间的那道天堑,于是又涩然补了一句:就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对你说,别放手!
穆风却曲解了她的意思,温柔而苦涩地说:
我不会放手!如果可以,这一生我都不想放开你的手!可是,只有在这里,我才有理由陪着你!等离开这里以后,我便不能再妨碍你!
妨碍?云舒的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抬头朝向他,好像在看着他:你顶替彦彬陪了我一路,却什么都不知道?彦彬、我哥,没跟你说?
知道什么?穆风的声音带着疑惑:
陆彦彬告诉我,你用换血之术把我体内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说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又说他公务在身,不能陪你去寻找兰因。
我想,这种时候,如果他不陪着你,你会难过吧!所以我
所以,你就冒充他、代替他来陪伴我?还让若渊陪着你一起扮哑巴?云舒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她突然想起彦彬说过的那句话:你就没想过,在能够相守的时间里,不顾一切、不想明天、不留遗憾?
是啊,为什么不放纵一次呢?
天地茫茫,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这一刻,云舒终于决定听从自己的心:彦彬不是我的未婚夫!那时,他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才那样说的。而我,是因为
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是因为,你想让我以为你过得很好!云舒,我何其有幸,让你待我如此?我何德何能,让你待我如此?
我为什么如此待你?云舒的手落在穆风手臂上。
穆风的外衣大多数时候都盖在云舒身上,此时只穿着丝质的里衣,在沙漠中跋涉多日,丝衣早已破碎不堪。
云舒的手指拂过他手臂上的伤痕:这道疤,是你从熊掌下救我的时候留下的!
她的手覆上他的后背:这道疤,是为了护着我,被狼爪所伤!
从背后移到肩头:这道贯穿伤,是我们一起坠崖的时候留下的!
云舒哽咽道:你用性命相护,我却不相信你,还对你下毒!我做错了事,当然应该
话还没说完,嘴唇被一根修长的手指压住,穆风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要再说自己错!要错,也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以为对你好,一次次把你推开!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
他的声音从耳畔移到了唇边。
干裂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唇角,起初是轻轻地触碰,好像蝴蝶飞过花间。后来就成了急切的寻找,像骤雨落向荷塘。
云舒怔愣了一瞬,抬手搂住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他们是两颗冰冷的火石,只有遇见彼此,才能擦出耀眼的火花,燃起永世不灭的烈火!
四野无声、星月静默,天地间唯有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而只要拥有彼此,天地就不再空寂!
沙漠依然看不到头,艰苦的跋涉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云舒还是会陷入昏睡,但次数少多了。
睡梦中,她能感觉到自己伏在他瘦劲的背上,能听到他温柔的低语。
而清醒的时候,她绝不肯让穆风背。他负伤不过两月,断骨还没有长好。
穆风也不违拗她,就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行走沙漠最是费劲,脚下是松软的沙子,一步一陷。要是遇到上坡,更是走一步退半步。
累极了,再两人就停下来歇会儿,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云舒,我刚到书院那一天,你一直盯着我看,比谁都看得久。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自恋!我是看到你活着,觉得开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