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好像你见过一样,难道你也动了春心,春天还没到呢?”引得一旁的宫女咯咯唧唧的嘲笑。
新入宫的杜芷岸似乎并不在意,怎奈宫内花痴太多,到处都是同样的议论,她是有意无意听了几句。
后宫内还有一个人也在偷偷忙碌,她躲在殿内,悄悄的拿出各式各样华美艳丽的衣裳。
左试不行,右试也不行,又从宝台抽屉中拿出一盒盒脂粉,对镜临妆,左抹不满,右抹不满,急得芳心乱颤。
她是南康公主。
当然,最忙碌的莫过于嗅觉灵敏的大臣们,他们各怀心思,纷纷打起了主意。
和不少显贵一样,庾亮吩咐庾冰,到时候带上自家尚未婚嫁的女子,兴许能入人法眼,将这位炙手可热的俊才招致麾下。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白袍将军年庚几何,是否婚配。
风烛残年的王导自败后一直深居简出,静心调养,但职业的敏感加之多年练就的敏锐,对这个消息感触最大,最为强烈。
眼看王家声势衰落,庾家蒸蒸日上,乌衣巷已明显处于下风,如果能得到白袍将军援手或结盟,将来扭转颓势重新跃居豪门之首,也是很有可能的。
王导颤巍巍的到书房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宝盒,那是多年前宣城太守江播孝敬自己的。
小心翼翼的打开,却是西域于阗羊脂玉雕刻的精美圆润的玉佛,多年来,一直精心珍藏,从未舍得轻易示人。
这次要派上用场,在盛宴上以感谢搭救之名,奉送给白袍将军。
成帝接到郗鉴的奏报,喜不自胜。当即下旨,把刚刚装饰不久的式乾殿再重新布置一新,从外城的宣阳门到内城的大司马门一直到后宫,洒水垫道,修葺完备。
他还安排司马昱和庾亮作为皇室和朝廷的特使,亲临宣阳门迎候。
与此同时,成帝还做出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决定,要给白袍将军天大的恩宠。
然而这个恩宠,对桓温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悲哀,将他狠狠击垮在地!
芒砀山下,五百名金盔金甲的山寨壮士高骑战马,腰背挺直,左手执辔,右手握刀,背上架弓,身后的白袍披风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气势夺人,蔚为壮观。
与之略有不同的是,阵中的桓温还带着面具,提着长剑。
不出意料,此行之后,自己的大名将朝野尽识,妇孺皆知,甚至还包括敌国,例如鲜卑的慕容兄妹。
桓温也有隐忧,自己已经销声匿迹了近三年,逐渐淡出了别人的视线。此行之后,又将进入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算计之中。
对自己是吉是凶,是祸是福,是否会改变自己的前途,影响自己的命运?
桓温决定,不管京城是龙潭虎穴,还是花团锦簇,他都要去闯一闯。
队伍迤逦而行,马背上的颠簸,桓温昏昏沉沉间,又想起木兰信中的一句决绝之语:“触手可及的机会是你放弃了,等到错过的时候,机会却不再重来!”
“啾啾”一声,桓温迅即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以为有什么情况发生,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驭风马转头调皮地看看他,意思是提醒主人别睡着喽。
木兰,我桓温在此立下铮铮誓言:
不管你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会用一生的努力去寻找,去弥补!既然你说,今生的诀别和苦痛是从山谷中的木兰花开始,那我郑重承诺,今后的重逢和幸福也将会从山谷中的木兰花开始!
从寿州到滁州,州衙早已接到尚书台行文,一律开正门迎候,城墙上头,街衢两侧,站满了一身戎服的兵士,纷纷向白袍队伍行礼致敬。
他们一路缓辔而行,并不急于赶路,没有战事,不必形色匆匆。
队伍在寿州歇息了一晚,在滁州又歇息了一晚,独自搭建帐篷,一应炊饮所需都由州衙供应。
到第三日晨起,用罢早饭,出州城,下一座城就是此行的终点建康了。
队伍沿着琅琊南山官道进发,不一会,来到了桓温最为熟悉的地方,也是他经历过甜蜜,尝尽心酸的地方。
其实,出了州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山脚沿线逡巡游弋,担心自己错过了。
终于,他看到了远处的那个篱笆庭院,而庭院下面的官道北侧,参差不齐的站着一群围观之人,杜家村的百姓也纷纷下山,赶过来一睹传奇人物的风采。
渐行渐近,透过那张面具,桓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希望能看到那些自己魂牵梦萦朝思夕想的面庞!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他一一辨认仔细。终于,在人群的尽头,在一片萧疏之处,看到了自己久违了的母亲!
一别三年,母亲又衰老了一些,而且还多出了一件物什,就是拐杖。
桓温早就知道母亲有腿疾,早晚会用上拐杖代步,只是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