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使赵人的实力大幅削弱,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内乱或外战!
内乱当然是希望石弘和石虎反目成仇,兵刃相见。而外战自然是希望晋赵开战,一损俱损。
想到这里,苻健高声奏道:“陛下,臣以为尚书令和大将军所言皆有道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程遐莫名其妙,暗道秦王为何一反常态,怎么不跟自己亦步亦趋?石虎也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秦王要向自己示好?
其实,苻健此时折中,谁也不得罪,对他自己更为有利。
接着,秦王继续奏道:“晋室远遁江南,数年之内,绝不敢染指我大赵,然我大赵也决不能任由晋室发展。所以,臣以为,我大赵可以先折其羽翼,将来再捣其腹心!”
石勒兴趣方酣,郑重询问:“哦,秦王细说,何为折其羽翼,何为捣其腹心?”
“折其羽翼,乃是将淮河以北全部拿下。几载之后,再拿下淮河以南的寿州、滁州和扬州,一步步蚕食鲸吞,直至将晋室全部驱赶至长江以南,而长江以北区域悉数纳入大赵。”
“捣其腹心呢?”
“到那时,大赵尽有中原富庶之地,晋室只有江南蛮荒之地,双方实力悬殊,何时过江拿下建康就看陛下的心情了,这就是捣其腹心!”
石勒闻言,欣喜的说道:“还是秦王深谋远略,此言甚合朕意,蚕食鲸吞,此语再为贴切不过,石虎听令!”
“儿臣在!”
“秦王折其羽翼捣其腹心的宏图远略,就交由你来施行。”
“儿臣遵旨!”
夏初的一天,程遐急匆匆跑到太子寝宫,张口就喊:“太子?太子?”
谁知却被守卫拦住,粗声粗气道:“太子有令,闲人不得擅进!”
“瞎了狗眼的东西,滚开!我是太子的舅舅。”
程遐粗暴的呵斥卫士,径自闯入宫中,一入寝宫,顿时傻了眼!
只见寝宫之中,烟雾氤氲,香气缭绕。太子石弘亲自抚弦,拨弄着胡琴。
席上几个胡女,婀娜多姿,随着节奏的开始,裙摆旋转,上面的蝴蝶花纹夺人耳目,摄人心魄。
在琴声的和美和舞姿的曼妙中,场内众人如痴如醉。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还有如此雅兴,还不退下!”
程遐一脚踢翻胡琴,疾言厉色,吓得声伎花容失色,东逃西窜。
“舅舅这是何意?如此狼狈,是晋人打来了,还是父皇驾崩了?”
“太子慎言!”程遐劝阻道。
他密报石弘,说大将军石虎最近频繁会见军中将领,还派出心腹到处拉拢老部落,此刻有如此动作,其背后必有野心。
此刻,应该赶紧上达天听,请皇帝处置。
石勒病情拖了一年多,久治不愈而心情烦躁,现在,对自己最为重要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殡天之后,朝中两方能否摒弃不和,同心同德,拥戴太子石弘。
除此之外,他心无旁骛。
程遐和石弘二人恭敬的侍立一侧,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石虎的那些小动作,石勒不以为意。
一方面,他吩咐过,攻打徐州即为折大晋羽翼,此事既然由石虎处置,他去约谈将领也是分内之事。
另一方面,说石虎拉拢老部落,并无出格之举,而且没有确凿证据。
程遐时时处处站在太子的立场上,他认为,目前虽无大将军交通诸将的证据,但是他乘皇帝龙体有恙之际,拉拢老部落,背后深意令人匪夷所思。
满朝尽知,大将军勇武权智,群臣莫及,看他的秉性,除皇帝一人外,全然不在其眼中。
况且,石虎儿子众多,其中石遵、石闵等执掌兵权,有石勒在,他不敢有野心。
可是,万一哪一天皇帝不在了,必生祸害。因而,他大胆的奏请石勒赶紧定夺,早除此患。
往日朝堂相争,无非是争权夺利,你是我非而已,今日,居然提及早除隐患这样满是杀机的字眼。
眼下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迫不及待同室操戈,石勒怒不可遏,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