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和我见外了,我爹有俸禄,足够养活一家人,我是个当兵的,要钱也没有用。”不管怎么说,杜艾死活就是不肯。
“杜叔叔,要不这样,你们俩跟我回宣城,一起有个照应。我担心这姓王的今后还会来找麻烦,你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这?不会的不会的,大家两不相欠,他还能怎么样?杜叔叔我安土重迁,不想再奔波。过些日子,杜家村族人也该回来了,我们就搬过去,那里不属于青云镇,姓王的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我也想好了,到镇上摆个摊,代写书信,木兰手巧,制作纸鸢,绣个绢帕卖卖,也能度日,你甭担心。”
木兰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她想跟着去宣城。
“那好吧,我就不再勉强。如果今后遇到困难,尽可以到宣城找我。”桓温心里隐隐不安,那王管家临走时回头一望,应该是不怀好意。
“那你还会再来看我,我,我们?”木兰怯怯问道。
“会的,我一定会来的。”桓温斩钉截铁。
“嗯!”木兰兴奋道。“我等着你!”说罢,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小脸蛋腾的红了。
次日,东方还未泛白,桓温怕木兰不忍离别又哭鼻子,轻手轻脚收拾一下,离开了这间茅屋。
临走时,他把褡裢端端正正地放在枕头上,告别了这对乱世中苦命的父女!
“哼,真是岂有此理!”桓彝下值回到家中,孔氏递上茶水,还没喝两口,气得摔了茶碗。
“老爷,何事发这么大火?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容易动怒。”孔氏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碎渣子。
桓冲正在院中舞弄木剑,听到响声,马上跑到堂屋看个究竟。桓彝朝他一瞪眼,吓得赶紧又溜了出去。
“这江县令屡屡抗命不遵,让各县集资修缮郡里的城墙,他不肯。让各县出资帮困难百姓租赁耕牛,他也不赞成。他反对也就罢了,还怂恿其他县令跟着反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别,还有没有恤民之心?”
桓彝到了宣城之后,就大刀阔斧,然而,官场上的事,他想得太简单了!
“老爷,消消气,你初来乍到,凡事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毕竟都是同僚,伤了和气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还是相互体谅些。”孔氏谨小慎微,担心得罪人,心平气和的劝道。
她是孔融之后,深信一条,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是孔氏家训里的一句警语,当初,孔氏一门几乎被曹操杀戮殆尽。
血的教训流淌在后人身上,因而打三个孩子出生起,就一直灌输这种思想,此刻,又想起了桓温。
“老爷,不是说托了郗鉴大人捎话了吗,有没有消息总得捎个信来说一声嘛。”
“夫人不用担心,郗鉴值得托付,他不会敷衍此事的。再说温儿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才十四岁,哪里大了?他还是个孩子!”孔氏抹着泪,反驳道。
“好好好,过两日,等忙过这阵子,我派人去徐州当面问问。”桓彝拗不过,也不忍她再伤心。
“爹娘,是不是大哥有消息啦?”桓冲躲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又溜了进来。
“你二哥呢?”桓彝劈口问道。
“爹不是吩咐他找匠人修缮院墙了吗?”
郡城太守府以东十余里地,有条巷子叫东条巷,桓彝一家到了宣城一时无处安身,就在巷口处租了一处小院子,三间正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仓房。院落不大,将就着过日子。
桓彝不以为意,战乱初平有这条件就不错了。
“这都三天了,还没弄好!办事拖拖拉拉,他这几天学业如何?”
“爹放心,二哥认真着呢,他不敢不听爹的话。”桓冲很乖巧,替二哥桓秘遮掩。
“这还差不多,平时多下点功夫,将来顺利通过小中正品评,再到京师考评,也好谋个正当差使。”桓彝稍稍宽心,转眼看见老幺拿着木剑,脸色一变。
“你怎么不下功夫,天天舞刀弄枪的荒废学业!”
“你怎么了,一回来,不是教训这个,就是斥责那个,冲儿这么小,正是玩耍的天性,你呀,就是看谁都不顺眼。”孔氏护着孩子,和丈夫拌嘴。
“你呀,太宠孩子,难不成能护着他们一辈子?”桓彝叹息一声,走开了。
此时,满身伤痕的桓温历尽艰辛,已经来到了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