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葛家果然挺有意思,安逸眉毛一挑:“那个妈妈长什么样子?”
思阳伸手胡乱比划:“就这么高,这么胖。”
“你这么形容谁能看得懂,那个年纪的妇人们,可不都差不多高差不多胖。”安逸郁闷,“你总该记得她穿什么衣裳吧?”
思阳蔫头巴脑道:“就跟葛家方才出来迎人的妈妈们,穿一样的衣裳。”
安逸彻底泄气了:“真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大概是看你又小又呆的,想发发牢骚吧。不过这家确实不对劲,明日就是除夕了,等过完了年,真得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又小又呆的思阳委屈地垂下头去,眼底却闪光一丝精光。
并没有什么出来采买的妈妈发牢骚,她身为太子府的暗卫,对京城中各家各户的事情都有一些大面儿上的了解,她刚才只是把知道的事情说给安逸而已。
若想继续留在安逸的身边接近明郡主,总要拿出自己的本事,让安逸觉得她是有用的人。
丰国公府世子书房,桑景泽老僧入定一般,不吃不喝,枯坐了整整一天。
白太太去提亲了,郡主竟然没答应,只说会认真考虑,一想起这个,桑景泽心中悲伤至极。
这跟书上写的一点都不一样,《西厢记》也好,《牡丹亭》也罢,明明公子佳人一见面,便是天雷勾动地火,郎情妾意,鱼水交合,欢畅淋漓。
他都跟郡主见过三次面了,却连手也没牵过。
他知道郡主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所以他也恪守礼教,想要三媒六娉娶她为妻。
他分明感觉到,郡主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没答应他的求亲?
桑舒婉从高夫人那里知道了兰珮莹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提亲的事,她急匆匆跑来找桑景泽,却只看见桑景泽心如死灰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由得心生怒气。
“大哥,你这样折磨自己,郡主就会心疼了吗?不,她压根不知道你在为她吃苦。”
桑舒婉心里上火,兰珮莹这是什么意思,她竟然没有答应,她一定是得陇望蜀,觉得桑家还没有达到她的满意,一边挂着桑家,一边妄想或许能等到太子表哥的青睐。
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子让这桩亲事尽快定下来了。
桑舒婉暗下决心,一定要帮桑景泽娶到兰珮莹。
“大哥,你这样没用的,你再去找她,面对面向她表明心迹,烈女怕缠郎啊。”
桑景泽有气无力道:“可我根本见不到她?”
桑舒婉想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你坐我的马车,拿我的名帖去,直接去她府里问她。”
桑舒婉解下自己身上的带兜帽的皮毛大氅塞给桑景泽:“大哥,穿着这个去,天擦黑了,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的,你把帽子一戴上,便是被人无意瞧见了,也只以为是我去了。”
桑景泽抱着大氅,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纠结,既想见兰珮莹,又怕见她再被拒绝一次,犹犹豫豫道:“这可以吗?她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明郡主知道你对她如此情根深种,愿意为她不顾一切,她只怕心动还来不及呢。”桑舒婉极力劝着,“大哥,你想想四哥啊,连四哥那样的人都能那么勇敢,半夜跑到明郡主门前去大声说喜欢她,就算被人毒打了一顿,醒了还在闹着要娶明郡主呢,你怎么可以懦弱呢,你可是我们丰国公府的世子爷。”
桑四这几天发的疯果然刺激到了桑景泽,他倏地把妹妹的披风往身上一披,三下五除二系好了带子:“我去,为了阿莹,我豁出去了。”
兰珮莹陪着沈老太君用了晚膳,怕她太早睡觉会积食,又陪她玩乐了一会儿。
安逸领着一群小丫鬟在老太太的院子廊下堆雪人,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沈老太君兴奋地围着雪人转悠,开心地咯咯吱吱直笑。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头上戴着厚厚的红狐皮帽子,手里还乖乖拿着一根胡萝卜,等着雪人堆好了,给雪人装鼻子。
兰珮莹含笑看着这一幕,觉得岁月静好,说不出的满足,惟愿这一刻天长地久。
郑妈妈匆匆从外头进来,脸色阴晴不定,递给兰珮莹一张名帖,
兰珮莹接过,一见上头的名字,微微诧异:“桑舒婉,她这时候来拜访我?”
郑妈妈压低声音道:“不是桑家三娘子,是桑家小公爷,穿了三娘子的大氅,拿着三娘子的名帖,现在正在咱家花厅呢。郡主见不见?”
兰珮莹更吃惊了:“他竟然扮了女装来见我。”
郑妈妈一言难尽地点点头,这桑家小公爷也太疯了。
兰珮莹目光微偏,落在笑着拍手的沈老太君身上,雪人已经堆好了,胡萝卜鼻子也装上了,十分讨人喜欢。
上一世她进宫以后,沈老太君虽有人精心照顾,可是离开了唯一的亲人孙女阿莹,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很快去世了。
想起这些,兰珮莹痛彻心扉,她再也不愿意离开祖母,住进那座好似牢笼的坤宁宫了。
黄太丞说过,只要祖母的心情愉快,再活二十年不在话下。
这一世,她一定要找个知情知趣的温柔郎君,夫妻恩爱,一同侍奉祖母终老。
兰珮莹抬眸深情地看向孩子般欢闹的沈老太君,轻轻点点头:“既来了,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