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瑢皇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八皇弟你可以娶云先生和马先生的女儿呀,这样父皇就会同意了。”
瑄皇子连忙点头:“是……是啊,这倒是个好主意。”
“云先生,马先生,我可以娶你们的女儿吗?”栎皇子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两人。
什么破主意啊?
暮向晚觉得自己眼角抽得似乎已经在打架了,她从哪里去偷个女儿给这个小祖宗?
这些小鬼头,真是人小鬼大,都是从哪看来的歪论啊?还说什么‘一女不侍奉二夫’,可恶,以后她一定要彻底端正他们的作风。
马文才倒是很中意这个答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在她耳边说:“初晴,为了断栎皇子对你的念头,我们以后可要好好努力了。”
“我不要,要生你自己去生。”
暮向晚想骂人,去他娘的好好努力,她才不要因为这种破原因让自己受苦受难啊!
番外谢道韫和王凝之
夜里,下弦月高高地挂在柳梢头,那光宁静了整个黑夜。
书房中,王凝之望着月光下那个月白衣衫倾国倾城的女子,心事重重。
他放下手中正在读的诗经。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正是应了此刻的景。
【译:月亮出来,如此皎洁明亮,佳人,如此美貌动人,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让我心思烦忧】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三年前相府的定亲宴上。
那时的他,为了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女子,让梁山伯假扮成他去参加那场定亲仪式。
无巧不成书,命运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她和他玩了同样的把戏,也找了祝英台假扮成自己。
现如今,梁山伯和祝英台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他们,却相敬如宾,除了必须的交谈,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自从在相府见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就深深地烙在了脑海中,再也挥不去。
那时,她因为找祝英台假扮自己定亲遭到谢丞相的责怪,而他,当时也跪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一眼,只是对视了那一眼,他便失了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她低着头,任凭谢丞相说教。
那一刻,风吹起了她的发带,缠绕着青丝一起飞舞,优雅至极。
有时候他会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子,因为他娶了天下独一无二的谢道韫。
她美貌倾城,才华横溢,超越了自己、父兄,甚至是周围所有的男子,但他感受不到她的开心,自从嫁给他,她一直没笑过。
他知道,她不爱他。
可是他爱她。
如果能让她开心起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时,柳树下的身影微动,转身,目光望向了他,低声道:“夜深了,该休息了,别看书熬太晚。”
“道韫,你等一下。”
王凝之还是鼓起勇气跑出了书房,拦住了即将离去的谢道韫。
“有事吗?”
看着眼前人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王凝之将真正想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我……明天你不是回丞相府吗?我陪你一起去。”
“可以,谢谢你。”
谢道韫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院子,只留了王凝之和他僵在半空中的手。
他自嘲地笑了笑,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吗?
……
清晨的一抹余光照进了书房中,王凝之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刚想活动一下筋骨身上就有东西滑落在地。
转身一看,居然是一件长衣。
这是……道韫来过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立刻高兴地跑向了门外,谁知刚好撞上了丫鬟小杏。
“二公子,你这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
“夫人呢?她是不是来过书房?这件外衣是不是她给我披上的?”
“是啊,夫人在天蒙蒙亮时进过书房,出来后就坐着马车回谢府了。”
王凝之立刻将外衣披在身上,激动地对小杏说:“快去让来福给我准备一匹马,我马上去丞相府。”
“是,二公子。”
谢府,客厅。
谢安笑着喝了一口茶,问道:“我的侄女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呢?”
“叔父又取笑道韫,那以后道韫不来了。”
“别别别……”谢安连忙摆了摆手,“这说的这是哪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来看我呢?倒是凝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他昨晚读书累了,所以今天我就一个人过来了,怎么?叔父不高兴吗?”
见谢道韫一直在强颜欢笑,谢安叹了口气:“哎……道韫,已经三年了,你还在意叔父当初的决定吗?”
谢道韫的目光飘向了门外,低声回道:“事到如今,我已是他的妻,是王家的二夫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可是……”谢安顿了顿,又问道:“是凝之对你不好吗?”
“没有,他对我很好。”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谢安一直追问,谢道韫深邃的双眸,说:“叔父,我在意的不是王凝之,不是这桩婚姻,而是身在这个时代的身不由己。”说到这里,她缓缓起身,弯腰行了一下礼,“叔父,请别怪罪道韫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
谢道韫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望向了门外被风吹起的柳枝。
“叔父,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吗?我是因它成名,但又被它束缚,被风吹起的柳絮活得飘逸悠闲,笑看世间,而我,身上却有着重重枷锁。”
“你认为自己现在生活在牢笼中吗?”
只是一瞬间,谢安读出了这个侄女眼中的落寞。
那么悲哀,那么无力。
这就是她成亲三年来的感受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当初和皇上提的这门亲事不是害了她吗?
谢道韫并没有回答谢安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在世人眼中,我是受人尊敬的谢先生,是尊贵无比的士族,是闺中女子都羡慕的才女,可是这又如何?我的人生从来都不由我做主,我的婚事是皇上做主,叔父主婚,而我自己,就像是傀儡一样,嫁给了所谓的门当户对。”
“道韫……”谢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这个自主意识很强的侄女,“叔父知道,以凝之的才气和能力配不上你,但是他也不是很差,你的这些想法,他知道吗?”
想到那个总是待她很温柔的男子,谢道韫沉默了片刻,回道:“他不知道,这些话,我只会对叔父你一个人说。”
“道韫,为什么这些话当初你成亲时没有告诉叔父?”
“如果告诉了叔父,叔父会依我的意思吗?会忤逆当今圣上的意思吗?”
“你,哎……”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士族的命运,以你我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是不能改变什么。”谢道韫目光变得迷离,向前一步,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所以,木已成舟,叔父本不该问我这些话的。”
门外站着的王凝之听到了一切。
此刻,他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丞相府。
原来这就是她三年来的隐忍吗?
难怪她总是闷闷不乐,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原来嫁到王家,对她来说是进入了一个限制自主意识的牢笼。
……
夜里,谢道韫回到了王府。
刚一踏进家门,丫鬟小杏就拦在了她的面前:“二夫人,二公子让您去后院的竹林。”
“竹林?去那里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了。”
想到今天和叔父说过的话,谢道韫叹了口气,还是慢慢走向了后院的竹林。
微风轻轻吹来,带着扑鼻的一股花香。
走到后院,谢道韫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
此时此刻,映入她双眸中的是草丛中、竹林中飞舞着的无数只萤火虫,似乎有上千上万只,一闪一闪的,像极了满天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