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支离破碎的画面印入眼帘,易濯敛了眸,一双纤瘦不失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给了最好的抚慰。他对她微微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我一直以为我妈是因为没钱做手术才去世的,结果却不是这样。”顿了顿,他说:“他剥夺了我妈的生命。”
应予心里猛然一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英国取回我妈的骨灰和外公葬到一起,顺道去看了看我妈那时的主治医生,时隔十几年他才说出实情。”
外公去世了?应予又一怔,依他的话做推算,差不多是在他们分手前后,她却说出那样的话,不由地悔意翻涌。
易濯沉默半刻,说出曾经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话:“我们在英国的日子真的很穷,有这顿没那顿的情况经常出现,他在外面有时候连着一周不回家。”说到这儿,他冷笑一声:“那也称不上是家,不过是个报废的房车,锈到连门都关不上。”
“刚查出来胃癌的时候,别说住院了,连药都买不起,多亏老同学照顾。他家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可能是太可怜我们母子俩,帮了不少忙,我和他儿子成了至交。我回去取骨灰,刚好他提前退休,他儿子说了这件事。”
这位至交便是钟翎曾经的上司,那位主编。
“他怎么不早告诉你?”
“他去英国安家把积蓄都耗费光了,只能偷偷开家私人诊所给没什么钱的华人看病。虽然他是医科专业出身,可刚去一年没拿到医师资格证,不能行医,这是他的污点。我爸就利用这个威胁他,不仅私自用掉了我妈的救命钱还让他对我保密,当然也拿了他不少钱。”
应予真没想到陆翰是如此卑劣的人,从前她看不惯应晏邦的行径,这样一比,应晏邦倒像个清白人了。
“我问他是不是做了手术就可以活下来,他说至少能维持几年,可是几年的寿命被剥夺了。”易濯眸色凛凛,语速逐渐放缓,毫不保留地表露对父亲的恨意。“更让我心寒的是他转述我爸说过的话——救一个将死的人纯粹浪费钱,即使救过来又怎样,还不是要张着口吃饭,不如救一个有用的人。”他微微颔首,问怀里的人:“你能猜到有用的人是谁么?”
应予犹疑,半晌只吐了一个字:“是……。”她没说下去,因为太残忍了。
“对,是薄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