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方重九说道。

方圆回应：“好久不见。”随后又补充一句：“你姐姐安葬好了？”

方重九点点头：“我为她守了七七四十九天，又去将她最喜爱的东西尝遍，再送给她吃；她口中有意无意说过的那些名山大川，我也一一游历，回去慢慢说给她听。都做完了，我也就过来了，你没有等不及吧。”

“当然没有。”方圆违心地说道，其实他都认为方重九要一去不复返了。

方重九笑笑，并没有揭穿。

其他弟子们听着都觉得害怕，什么什么安葬了，又怎么和死人说话等等，这两个神秘的人说着神秘的事，他们理解不了。

方圆转过身，将那几位倒在地上的弟子都拉了起来。而他们也都明白，这个人和方圆师兄认识，肯定是打不起来了，他们也只好将这个亏暗自吃下。

原本他们还对方圆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失望，毕竟身为同门并没有维护到他们的尊严，直到方圆手中多出来一堆东西。

他们的眼神亮了，方圆的手中虚托着一堆元石，灿亮的光泽让人看了都要垂涎，只是粗略一看至少也有成千颗。

方圆一挥手，元石分为了无数分飞到了在场子的面前，除了那些受伤的分了一百多，他们每个人也分到了几十元石。

方圆和这群师弟交谈了一气后，带着方重九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对着方重九说道：“你是不是招惹了人家，不然对方凭什么对你像是防狼一样。我可认出来了一位，天赋不高到现在还是凝气境的外门弟子，但是之前我初入宗门的时候还与他有过交集。而我却看到他躺在地上，你无缘无故打他干嘛？”

方圆知道，非此即彼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了，每每事出定有缘由。

方重九回答说道：“现在我才发现，那个人是当初那个侍郎的后人，虽然只是偏远亲缘，可亦是逃不了干系。我只是简单将他教训一顿，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方圆知道，当初的事情对方重九姐弟二人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这样的仇恨别说一朝一夕了，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去释怀，但是仅仅因为对方与那人有关系就对他出手，这样的行为有些太过偏激了。

到底是偏执的阴暗性格导致，还是助长为僵尸之后的潜意识作祟，方圆也无从判断，可却不能听之任之。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方重九，想给他灌输正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方重九所打断。

他的表情很平静，他对着方圆说道：“说到底，我在很多年前已经死了，现在也只是一个僵尸而已，虽然有着人的思维，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所说的那一套，是用来约束人的，让他们能保持一个最基本的底线，可是我不是。”

“而且此次回来，我也是将自己交给你，任你处置，从今往后不过是你的一只牵线傀儡，杀人机器，只会无条件服从，而不会有丝毫怨怼。所以其实你的人生价值观就是我的人生价值观。你认为正确的我会去做，你做错了但也要去做，我仍然会顾你左右，说这些不过是多余而已。”

方圆久久无言，他在这样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对方对生活的渴望，已经对前路失去信心。分明有了重生一次的机会，如今却甘愿沦为傀儡。

“方重九，你可想清楚了？”方圆郑重其事地说道：“一旦成为我的人，你只要有一丝背叛的想法，哪怕相隔天涯海角我也能一念之间决定你的生死，你确定要将一切都压在我身上吗？”

“生而为人，未感慰藉，至今悲哀；若成为机器，无悲无喜能苟活于世，不比它强吗？”

方重九又对着方圆说道：“方重九，已经死去，从今起世上再无此人，吾重获新生，名曰棋悔。”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方重九想要逃避，方圆却给了他一个能够逃避的方法，顾名棋悔。

究竟是方重九的后悔还是他对生活的另一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