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啸天摆手示意她在顾庭深病床边坐下,爽朗的笑了两声,“小丫头,你说什么对不起呢?”
江希浅瞥了眼病床上已经取了呼吸机的顾庭深,嗫喏道,“其实这件事,都怪我”
“这件事怎么能怨你呢?”顾啸天摇着头叹了口气,“要怪,也只能怪我顾家家风每况愈下,竟会养出顾庭夜那么心肠歹毒的子孙!”
江希浅抬起头,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看来,刚刚那两个高级警员,应该是过来跟老爷子通报案情的。
“小丫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觉得这小子做的不错,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又怎么能给一个偌大的企业保驾护航?虽然他受了点伤,但我相信,他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江希浅知道老爷子是在安慰她。
他越是如此宽容,却越叫她无地自容。
“谢谢。”江希浅不是个会煽情的人,话也说不漂亮,唯有这两个字,能表达她感受的万分之一。
顾啸天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你这还是太见外了,这臭小子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顾啸天说着就站起来要离开。
江希浅欲起身送他。
老爷子摆手示意不用,刚走两步又顿住,“对了,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顾庭夜勾结到一起做的这个事情,属实恶毒,我若是把她办了,没关系吧?”
江希浅没想到顾啸天会问她的意见,一时间有些茫然,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她做的这件事,本来就是罪大恶极,无法饶恕,严惩是应该的。另外,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同我,并不存在血缘关系。”
顾啸天似是有些震惊,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江希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江如菲的下场会如何悲惨,并不是她所关注的。
只是,顾庭夜被关进监狱,依旧能够利用外面的人兴风作浪,严办了一个江如菲,他还会不会找其他人如法炮制?
顾庭深现在毫无自保能力,即便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也难保不会被人找到漏洞加以陷害。
江希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那,顾庭夜他”
顾啸天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放心,顾庭夜没有机会再作恶。”
没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江希浅倒也没深问,既然老爷子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
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江希浅才有时间好好看看病床上的顾庭深。
他脸上的呼吸机已经摘除,现在只用了一根吸氧管挂在鼻子下面帮助呼吸。
除了头部被白色纱布缠住,身上和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受伤的痕迹。
或许是失血过多,虽然营养液不停的往他身体里面输,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更甚。
身上的病号服,更是将他整个人衬的虚弱不堪。
即便如此,男人的脸部轮廓依旧深邃迷人。
江希浅看着他虚弱却依旧英俊的脸庞,想起之前医生说过他虽然昏迷,脑子却是有意识的。
她执起他平放在病床上的手握住,感觉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嗓子像是被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很虚弱,但掌心依旧温暖。
江希浅执起他的大掌缓缓覆在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上,豆大的泪滴一颗颗滑落。
想起她和他刚认识没多久,为了救她,他也曾像现在这样昏迷着,安静的躺在床上。
“顾庭深,对不起。”江希浅刚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像上次那么幸运,顾庭深可以在短时间内苏醒,就算是醒过来,他还是之前的那个他吗?
如果真的像之前厉幺说的那般,他因为脑损伤导致脑瘫,他是否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别人又会怎么看他?
江希浅越想越悲情,眼泪稀里哗啦的往外掉,“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弃你而去,这一次,我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
华灯初上。
鳞次栉比的灯光渐次亮起,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倒映在江希浅盈盈水光的眸底,“顾庭深,你快点醒过来吧,我相信,这繁华盛世的万家灯火,终有一盏,会属于你我。”
不知过了多久,护理人员进来帮顾庭深换药。
探望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江希浅把顾庭深的手放好,拇指在他唇间摩挲了一下,恋恋不舍的与他道别,目光温柔缱绻,“顾庭深,你该休息了,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回应她的,只有他沉默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