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惠风和畅,待回程之时却下起了淅沥小雨,拍落着马车顶,平添了层雾蒙蒙的水汽。
连姝的梦中也在落雨。
许是昨日和季归卿待了许久,她竟梦到她突发头疾,季归卿背着她赶回相府之时。
他背着连姝,连姝迷迷糊糊抱着伞。
梦里的连姝还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事,满心将季归卿看做自己的知己好友,虽认识不久,却已然觉得可以真心相交,毕竟他的一举一动皆是如此真诚又坦然。
但梦中画面一转,同样是雨夜,他锢着她的双臂,神情狂暴。
“季……”连姝蹙眉,唇齿呢喃,骤然惊醒。
一睁眼,对上一双垂下睨着她的眸子,连姝蓦地清醒过来。
她刚才好像叫了季归卿的名字!?
“梦到什么了?”
姬沧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笔没停。
“梦见被一只恶狗追着。”连姝说着,小心翼翼地瞧他脸色,见他脸上没有异样,想她应该是没有胡言乱语。
提着的心放下来,连姝才发现两人是在马车里,她头枕着他的腿在睡,而他执起个折子勾画。
她撑着起来,因身上传来的酸软而微微蹙眉,却见姬沧放下了折子,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恶狗?”
他一手托在她背后,扶她起来。
连姝以为他不信,一脸正色地点头:“嗯,恶狗。”
“你说我是恶狗?”
“啊?”连姝一怔,瞬时反应过来,他是听错了?
不过姬沧和季归卿的姓是同音
如果他听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没有!臣妾刚才没说完。”她连忙摇头改口,神色颇诚恳,像是怕他不信:“臣妾是梦见自己被一只恶狗追着,然后陛下来帮我赶走了。”
姬沧斜眸看她,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却也没有再多问。
他此刻心情很好,是一种饥肠辘辘了好些天得到魇足的愉悦。
连姝逃过一劫,竖耳听起外面嘀嗒的雨声,没忍住掀起窗帘一角瞟了一眼。
细雨成线,连成水雾,清新的水汽顿时吹进车厢,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但昨日她不知几时才安心睡着,现在怕也不早了。
“我们是要回去了?”
“是。”
皇家秋猎,按理说需要持续七日,在最后一天夜晚嘉奖猎物最多的英勇臣子,最后由钦天监测星象,预祝未来的季节丰收、国家风调雨顺。
可乍然出了这些事,姬沧启程回宫,也没有臣子表示不愿。他们都见到那日独身斗虎的陛下,双眸嗜血,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个个可不敢再触陛下眉头。
且云国公一家势小,如何能将百余人悄无声息地带进猎场,其后必将牵扯众多,一切都需要回长安城细细盘查。
连姝伸了伸胳膊,这才发现自己竟着着一身和旁边人同样样式的白衣,袖口绣着细密的绽放的梅花瓣,而姬沧袖上则是梅花含苞待放于枝头。
她心头一怔,觉得心里像是钻进了只小兔子,在一蹦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