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只是青丝和衣摆有些许凌乱，面色却透着淡淡的粉，方才在他心中盘旋不去的异样悄然消散。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心底重重松了口气，脸上还是那副意味不明的模样，长眸清冷地睨着连姝，脑中是刚刚看到的情形。

她和季归卿挽着手，神色轻快悠然。

他轻轻吸了口气，张口正欲说话，那抹水红突地像扑腾着翅膀的蝴蝶一般，脚步雀跃地踩着满地落叶奔向他，差点就要扑进他怀里时又停住了。

姬沧只有一个人，他……是专程来寻她的？

“臣妾参见陛下。”

她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就逃离了季归卿身旁。比起季归卿，姬沧身上熟悉的冷梅香更让她感到‘安全’。

虽然她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但被迫对着季归卿虚与委蛇，一旦有机会，她仍然迫不及待地想离他远远的。

几乎是一瞬间，姬沧眸中的冷意轰然融化，连带着一路上寻她不见的烦躁也跟着消散于虚弥之中。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

连姝刚见到他时升起的喜悦随着这个冷漠的‘嗯’不禁褪去一些。

她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阴晴不定的陛下，他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众多嫔妃中的一个。

姬沧垂眸看她，后面的一句‘可有受伤？’还没说出口，就见女子微微敛了眸，自觉地起身站到他身旁稍后一点的位置。

两人之间不远不近

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刚有些缓和的眉眼骤然冷凝，站在原地没动。

她和别人一起的时候身体相碰，和他在一起就变得这么‘有礼节’。

她以为她是谁？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太监，或是一个侍卫？

她又以为他是谁？是芜国的陛下？是她的主子？

“陛下，连婕妤在林中受到惊吓，不如还是乘早出林，以免再遇到……”

姬沧掀起眼皮子看他，季归卿顿时住了嘴，恭敬地躬身垂首。

他姿态谦卑，却轻轻弯起了唇。

为他们少年帝王的不如意，也为一路上和女子的亲密。

她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冰肌玉骨，娇艳无双。

感受到旁边人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甚，连姝的脑袋垂的越来越低。

他是因为看到季归卿握着她的手臂而生气了？

她悄悄抬眼，想解释几句，姬沧突然就转身往外走去。

连姝一顿，赶紧抬脚跟上。

她一路上几次想去握他的袖子安抚，却都逢着他拐弯而扑空。

他走的太快了，她跟起来觉得有些吃力，这下是明明白白地看出男子心情确实很差。

不行，不能这样！

“陛下！”连姝脆生生地叫了句，还带着浅浅的喘气声。

姬沧仿若未闻，连声‘嗯’也没有了。

连姝蹙眉，小跑两步去捏紧了他的袖角，正好抓住他袖上绣着的玉兰花的一片花瓣。

姬沧停步，斜眸冷冷睨她。

他的眼神太冷，连姝不禁微怵，握着他袖子的手却是半点没松

她揪着他的袖子轻轻拽，一双手拽着拽着就攀上了他的手。

她两只小手捏着他的手掌，微微摩挲着他指腹上因常年习武而留下的薄茧，轻声软语：

“陛下别生气了。”

“季大人是因为斜坡太陡，害怕臣妾摔倒才扶着臣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