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连妹妹也来了。”她一早就注意到一身嫣红的连姝过来，心里有些不虞，声音却轻软。

武应嫣知道，昨夜连姝惹了面前的男子不喜，正因如此，男子才会将目光真正放到自己身上。

她隐约发现，传闻中暴戾冷血的陛下，喜欢的竟是纯善娇艳一类的女子。

而连姝竟真的恃宠而骄，露出了‘真面目’，惹得陛下不快。

这般想着，她眸中被打扰的不悦更是散的更快，抬眸看着男子，越发显得柔和无辜。

果然，她看见男子长眸微眯，有一丝显然的不虞。

只是这不虞，却不是因为余光中的那道水灵灵的嫣红。

下一刻，他的眉眼舒展开，唇畔浮了抹似笑非笑，眸光定定落在骑马过来的人身上。

注意到武应嫣的视线，连姝迟疑了片刻，还是‘艰难’地调转马头往那边去。

“臣妾参见陛下。”

“属下参见陛下。”

辛如存下马单膝跪地行礼，连姝却依旧坐在马上，微微垂首，片刻后又抬眸往上去看他。

他勾着唇，荡起轻笑，长眸微眯，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如往常。

可连姝莫名觉得他和往常不一样。

他直迎着日光，眼眸在光下是明亮浅褐，像是一块琥珀，晶莹剔透，却又虚假破碎。

眼神中没有笑，只有琉璃般的虚无飘渺。

从昨晚起姬沧就没怎么说话，回去时也未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他这是怎么了？有点像是……生气了？？

“嗯。”

男子喉结微动，依旧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连姝眸中有些不解，张口欲言，想到昨日武应植的异样，最终还是道了一句：“林中迷乱，陛下和武婕妤去时还请多注意。”

“臣妾告退。”

说完，她再次垂首，调转马头，往旁边走去，辛如存道了声‘属下告退’，便跟着她一起骑马离开了。

她转过去的一瞬间，没看到姬沧微微挑了挑眉，眸中暗色隐隐浮现。

姬沧斜眸，看着马背上的纤细身影。

她明媚得像是春日里被阳光照拂的第一朵海棠花，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娇艳却柔弱，纯洁又妩媚，一颦一笑皆是不可亵渎的美。

记忆中的少女，拥有最柔软纯善的心肠，是以他动了妄念，念念不忘。

但更想亲手、一下一下、将开在阳光之下的花儿从温土中掘出，看她绽放的姿态在黑暗是如何一点点消失殆尽，蜷缩抑或是枯败？或者再次绽放？

可他却突然发现，那朵他曾经触不可及的花，似乎和她那纯美的外表不太一样，还不用他动手，就已经从内里呈现出若有似无的枯色。

这让他不可抑制地感到烦躁与沉郁。

“陛下，我们进密林吧。”

见姬沧的眸色一直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武应嫣秀眉不着痕迹地轻皱，刚要去看连姝的背影，男子突然转头过来看着她。

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与认真，武应嫣感到自己正在被姬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细细

看过。

他虽然性子喜怒无常，不被长安城中的贵女追捧，可却生的极俊美，气势更是一绝，既有成熟男子的强大感，又有少年风流倜傥的快意轻狂。

她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成了长安城的第一美人与才女，却被家族送进宫中当作权势的牺牲品，心里不可谓是不怒不怨。

可初在秀女核验时，芳予殿珠帘之后，青烟缭绕中的惊鸿一瞥，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惊迫与慌乱。然惊迫中却掺着说不出的意味，新帝竟然是个如此俊美又强势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