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沧一手靠着木几,另一手接过了画,垂眸去看。
连姝悄悄抬眼看他,他今日穿的便是窄袖黑衣,没有前两日的金丝刺绣,更显出一分清雅冷卷,往上,男子脸如刀刻,高鼻薄唇,动作和神态竟与画中有九分相似。
尤其是那股冷冰冰又似乎睥睨着一切的气质。
“尚可。”姬沧垂着眼,叫人看不出情绪,但声音听起来却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连姝收回眼神,乖顺道:“陛下喜欢就好。”
听了她的话,姬沧却将画往木几上一铺,刚好压在了季归卿的画轴上。
他下巴微抬睨着她,语气又恢复了方才的冰凉:
“孤何时说过喜欢了?”
连姝有些懵,不是说‘尚可’吗?
“那,陛下要是不喜欢便还给臣妾?”
她一时语塞,往前要去将画拿起来。
她觉得自己画的挺好的,他不喜欢,她喜欢。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季归卿的‘脸’碰到自己的画。
指尖刚碰到那张画,姬沧却覆手盖了上去,一把压住了画。
连姝看他,只听他又说:
“孤何时说过不喜欢了?”
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连姝暗自深吸一口气,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旁边的姬乐早就看不过两人一来一往了,毫无眼色地道:“皇兄是想拿回寝殿挂起来吧!”
她又小声道:“手一直抓着不放,还说不喜欢……”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并不算小,皇兄凉飕飕的目光已经黏在
了她身上。
准确地说,是除了连婕妤外的几个人都在看着她。
“我,我说的是事实啊。”姬乐悻悻地往太后身边靠了靠。
而连姝正双眸微睁,专心致志地看着男子的左耳,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
这的确是一件让她格外惊讶的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姬沧他……他是耳朵红了?
连姝自己就是一羞赧就耳尖红的人,小时候做了什么‘坏事’,兄姐们一看她耳朵就知道她有没有紧张,所以暴君这也是紧张地害羞了?
连姝心中啧啧称奇,不自觉地歪头去看。
男子白净的耳廓上泛着一丝与本人冷冽成熟气势完全不符的薄红,粉粉嫩嫩的,就像是才开的合欢花一样。
“可看够了?”
面前的目光太过热烈,姬沧冷着脸问。
连姝一下回神,“看够了看够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没忍住悄悄又瞥了眼他的左耳,心下惊奇。
这人表面冷冷淡淡,说话也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你怎么样一般,可怎么语气冰冷,耳朵却越发红了呢?
暴君竟也是‘表里不一’的。
姬沧又冷冷暼她一眼,又看了眼姬乐,看得二人皆垂头缩了缩脖子。
静默了半晌,太后正要开口打破僵局,姬沧却肃着脸开口:
“来人,把这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