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月貌无心再看,戏谑之心消失殆尽。
连姝说完后,半晌也不见他伸手去接,有些疑惑地看去,却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眸中的寒意刺的她动作一怔。
她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他看的是她手中已经凉了的二水糕。
“陛下?”
连姝怔怔唤了一声,下一刻,姬沧应声看她。
月光如镜,院中的合欢花树随风摇曳枝条,他着雪白衣袍坐在窗前,发丝柔顺披散,映着窗外光景,本该是美好宁静的一幕。
可那双含着冰的双眸涌入了许多暴戾情绪,如同汇聚了大片黑压压的云,暗沉的戾气让连姝呼吸一窒,有些喘不过气。
褪去喜怒无常的外衣与总逗着她的恶趣味,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他,是连姝来时曾幻想过的真正的暴君。
只与他对视,就被他周身的乖戾与阴鸷压得心间惊惧。
不可避免的惧意悄悄爬上她心间,连姝不自觉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这微小的动作却瞬间撕裂了面前人表面的平和。
姬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姝吃痛挣扎,又被他紧紧钳住了另一只手。
他语气透着轻柔,微微歪头看她:
“你要走?”
不同于回来时马车上的温热贴合,他现在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捏碎!
连姝疼出了眼泪,却不敢再挣扎,越挣扎他的手便握得越紧。
她颤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眸:
“陛下,陛下抓疼我了。
可手腕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面前的男子定定看着她,眼中危险之意渐浓,忽然又问:
“谁告诉你的?”
与他眸中翻滚的戾气不同,他的声音很轻,仿若温柔耳语,却轻而易举将连姝的心给提起。
告诉她什么?!
她疼的泪眼汪汪,用尽全力忍着哽咽,脑中满是茫然、惊慌和惧意。
“陛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嘶——”
她一句话说完,姬沧却突然弯起一抹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他蓦地放开她的手,被压迫的手腕得到舒展,剧烈的酸痛传来,连姝却无暇顾及。
她一双眸子隔着朦胧水雾看着眼前突然起身的男子,再一次惊觉男子的身形如此高大,她被隔绝了窗外的月光,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连姝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又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她咬着唇憋住哽咽,忽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节节败退,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惊惧中突然萌生了点点不甘的星火,她忍住想要后退的步子,在将要到来的狂风骤雨前用尽力气挺直脊背。
然身前人却侧身,擦着她的肩如一阵风般离开了。
殿外传来惊呼声,又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下一刻,身上沾了土的小全子匆匆跑进来,拿了姬沧的外衣又急匆匆地追人去了。
空气中仍萦绕着冷梅香气,连姝呆呆站在原地,直到绿禾从殿外跑到她的身边来,轻声
问她:“主子,怎么了?”
连姝忍了半晌的眼泪一下汹涌而出,却仍是小声地抽噎。
绿禾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本来主子和陛下都好好的,怎么没一会儿就成了这样?
她无心顾及其他,只能安慰地轻拍连姝的背,慢慢将人扶着坐到软榻上,这才发现连姝的手腕是两道可怖的红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