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哄不好,难免也急了:“你去问郑锦文,他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要是真干出什么事,他会不会添油加醋翻上十倍二十倍地和你说?”他说到这里,声音同样高了,
“你问问他,我在眼下这当口会不会和苏庶女胡来?”
“但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她怒瞪后突然冷笑,“明白了,傅大人全没错,只是因为那香药了。”说罢,转身就走。
“你——”他气极唤着她,但这一回他没有拦着了。
丁良看着她扶着嫣浓的手,一路向越女轩去了,他赶紧去劝公子,傅映风冷冷瞪他,比她还快地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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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映风坐在了楼船顶台交椅里,脸色难看之极。
刚去打听了赵才子的事刚赶到船上的丁良缩成了一团,唯恐喘气声大了惊动公子让他发作起来。
脚步声悄悄传来。丁良瞥眼看到柳空蝉悄悄下了楼梯,知道她是要看看那苏庶女。看看苏氏是不是公子新得宠的妾。
“……公子。”他暗暗欣喜于公子似乎没有要收柳娘子为妾的意思?但又不敢多想,柳空蝉方才禀告公子的事,他可是全听到了:
“公子,我爹爹在泉州城早就听说,郑老爷下狱的时候家里被抄,几个儿女都逃了。只有赵若愚赵公子方便在牢里照顾着,用了刑也是赵公子天天送伤药到牢里。郑老爷早就看中了赵公子……在泉州城就有招他来婿的意思。”
柳空蝉这不是那壶不开提哪壶?
丁良可不敢提这些,他对郑二娘子的事就上了十二分的心,壮着胆子小心说着,“小的去问了,赵才子那边不过是块玉,也不算皇上正式的赐婚的。郑娘子没见过宫里的东西,好奇拿着看几天也不算什么……”说到这里,却不好说了。
“我就是,恼着她收在手上多看了这几天……”
听了公子仿似自语的话,丁良没吭声。
他明白郑二娘子那怕今天和公子吵了后,就把玉还了赵才子呢,但还是收在手里把这门亲事多想了几天。这就表示一件事——郑娘子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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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归音到了女席,止步看嫣浓,“不需再说!”
“姑娘——”嫣浓一心要劝她不要在气头上和傅九闹翻,以后后悔怎么办?偏她冷静下来摇头道:“他什么出身?咱们家难道不做外蕃来的香料生意?世家公子和娘子里有几个不玩香?他打小被叔叔抢了爵位。他在家里岂会没有防备?到外面来岂会没有防备?什么香料!?”
他不过就是自己犹豫了。
嫣浓竟然没办法再劝。
“何苦来!”她渐渐冷淡了神色,望着衣香鬓影的女席,缓步而去,渐渐有了平静,“我何必恼他?我难不成倒不犹豫,我全怨他?我报了参选。他也不能来求亲。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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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傅映风沉默不语,久久才出了声:“……是我的错。我想早些得了爵位早些提亲,但少不了扶持苏家和许家。她怎么可能不疑心我?”
湖风吹面。他仰头在交椅里坐着,他闭上了双眼:“我和她,何必这样互相折腾。痛快放手了还各自安好了。”
丁良一惊,想劝他晚上去墨梅院隔着门向她陪个礼的话就不敢提了。这是彻底灰心的意思?公子闭眼喃语:
“她是养女,郑老爷若是看中赵若愚,她能如何?但宫里险恶,难不在我为了自己倒愿意她参选?”
这话听得丁良为公子心酸。顶楼上一片死寂的时候,家将上来禀告,承恩侯世子那边使人来回了消息:“九公子,我家世子刚问了侯夫人身边的人。我家世子说——”
承恩侯夫人说,她早就和范夫人提过傅映风的婚事。家里的叔伯还有他的继父傅四老爷也是一个意思,都不愿意傅映风娶个破落宗女。但范夫人不松口。这事侯夫人再去提恐怕也没什么指望。
丁良转述了这番话之后,看着九公子的脸色。公子的脸色也没怎么变。果然已经放弃?
想着郑老爷和范夫人都对亲事各有主意,公子又是极孝顺亲娘,丁良只能小声道:“公子,要不小的再去给郑娘子说说。公子有什么话?”
“……我能有什么话呢。就是不想她为了我难过。又恨我负了她。”
他和她吵架惹来一时沮丧,可压根不舍得放手,现在说出了心里话伤感着,“去和她说。这事是我错了。不应该这时节和她置气。赵若愚的亲事于她不好也不坏。她要是看中了我也没话说。好歹她不闹着进宫了我就为她放了心。只是,如果说是我负了心背着她收了侍妾或是有了别人。这是绝没有的事。请她细想想,我是不是这样叫她伤心的人?柳娘子的事——过了今天她就明白了。我可不是哄她!”
他苦笑着,“她还不知道我母亲是极有主意的人。”
否则他何必让承恩侯那一房的几个小子去说动承恩侯夫人出面,劝说母亲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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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廊的女席上。郑归音冷着脸一肚子伤心,嫣浓不敢出声,但郑二娘子也没功夫再
多想这事,因为仇家苏家的嫡女来了。
“只要看看这苏家嫡女品貌,也就知道傅大人身边的庶女必定姿色不凡。”郑归音笑语着,仿佛不知道自己话里的刻薄瞟向了程若幽那一席。苏家嫡女苏七娘是同席十位闺秀之一。
苏家那就是郑家的大仇。
但现在,此女望过来的视线还不如程若幽那样虎视眈眈,苏七娘仿佛忘记了旧仇,向郑归音谦卑低头。
“……这是随时要扑上来咬死我?”郑归音可不会受骗,回忆想着,“她不是和转运使大人家的三公子快订亲?如今是不可能了吧?”
“姑娘,这才是你有先见之明呢?知道苏大公子的亲妹妹一定会进宫。”嫣浓小心陪笑着,不敢开口说别的。更不敢提醒她傅九公子船也跟过来了,就在湖上呢。
“我哪里能真料到?不过是猜的。不进宫能干什么?苏家女现在在泉州谁敢娶。唉呀,现在人家转运使的公子不要她了,她就进宫拼一回?顺便把她讨厌的庶妹苏九娘塞给别人做妾?”她格格地笑着,阴阳怪气,“可惜我家没有我讨厌的庶女,否则我得学学这一招。傅大人反正也不嫌弃妾多。”
“……”嫣浓这时就明白她的心思,更埋怨自己了。傅九公子不知道姑娘今天把赵才子的玉还回去了,恼着这件事呢。
“不是,他只是知道我犹豫了。不想等了。”
她岂不知心腹丫头一脸懊悔愧疚的原因,随口淡笑着,“除非我当时就把玉还了,否则他还是要向我问明白的。”
“问就问,姑娘难道还怕。姑娘心里最后到底还只有傅九公子不是?”嫣浓连忙说着,“就是……就是这事要好好地说。姑娘和傅九公子不应该吵起来……都怪奴婢……”
“凭什么要好好地说!他和苏庶女勾搭在一起,是我亲眼看到的!柳娘子现在跟在他身边,也是我亲眼看到的!”她怒着,“他把柳空蝉留在身边不是见色起意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