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笑了：“哥哥，这事提了又怎么样，如果他说一句咱们泉州官商就能换人做的话，将来他再说一句，我们家不就完了？将来他喜新厌旧，我们家要怎么办？”

郑锦文失笑，骂着：“你虽然不如哥哥好看，但也不丑。”

“……”好想打他。

“你不是打算和他好？要嫁给他？我看他对你也有几分真心……怎么这样疑心？”又想了想，“你长得虽然丑了点，但也能过得去不至于这样容易喜新厌旧的。”

她瞪了他，这回没和他吵，沉默后抬头道：“你觉得他亲爹对他重要，还是我对他重要？”

“当然亲爹！”郑大公子毫不犹豫，又柔声劝着，“不要和死了的人争宠。以后你成婚就知道了——”

她本来一腔的伤感，这时没忍住嗔着要打他：‘哥哥，你根本不知道范夫人是什么样的厉害人！咱们家就算拿钱让我做了郡主呢，她要是觉得配不上傅九，我也根本嫁不过去！”

“我不信，范夫人能比我家的二妹更烦人？”

兄妹笑闹的时候，丫头们送了茶点上来。

“哥哥你别走，我还有话说。方才傅九答应我参选了。”

“什么——！？”郑大公子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端了茶在手，一寻思马上又笑，“你和他说了？你打算去太后殿上做女官？”

“没。我只说要去德寿宫，他不答应。我又说太上皇不致于有功夫看中我。就算看中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她端坐着，很是老实的表情，“我说，太上皇天天吃药。早不行了。”说完，又起身去桌边拈了块蜜梅儿含住。甜滋滋。

“……”郑大公子惊呆了，张了两回嘴，愣是没办法吼出来，完全不明白二妹怎么还能吃得下零嘴，是太蠢了的原因？

“你——你怎么不和傅九说实话？你只是去太后殿上做女官。行了，你完了！他不可能答应——还会报复咱们家！”他丢下茶盏，急得在房中暴跳如雷。

“进了德寿宫，万一叫太上皇看中又怎么办？我说去太后殿有什么用？哥哥，我们家如今的情形，还有我这样的身世——傅九不信我，我们迟早要结束的。”

身为养女的她，吐了梅咳儿，无奈说这一句。她重新坐好，窗外吹来了和方才一样幽幽的夜风花香。

灯光照在了天青色的纱窗上，如同她瞳中沉浮的光华。她捧着茶，回想着方才傅映风在后院外和她的争吵。

她提了要进宫的事他怒气冲冲甩袖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以为彻底结束的时候，却见他的身影停在了夜色里。

他跺了跺脚又回头，就站在夜色里那样直直地盯着她。

他终于是没走，板着脸又走了回来。傅映风忍着脾气，回头在后门向她叹了口气：“又和我赌气？也好。你参选的事传开了后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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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尝不是意外。回房后终于叹着把这事和兄长说了。郑大公子又惊呆。突然击掌而笑：“没错。怎么不可能？他随时能向祝怀白打招呼划掉你的名字。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她叹了口气，微微含笑，“他多亏是想明白了。我犯不着骗他。也不可能骗他，更没那个能耐骗他。”

等闲的公子，少点城府心思，今晚是不可能和她这郑家养女好好说话的。

“蠢！你是不愿意骗他！还没出嫁呢就只记得外人了！”郑锦文觉得二妹是个傻瓜蛋，“他再是精明，对你没情份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她眨眨眼，又起身拈了一颗蜜梅儿，甜滋滋含在嘴里，满口余香。

“小心眼，故意吓他是不是？”郑锦文可不会上当，斜眼看他，“看到他和苏庶女在一起，心里还是怀疑他？”

“才不是！”她含着梅，瞪大眼，含含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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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映风心情并不好。

和她在后门说了一番话之后，傅映风此时已经再次离开了五梅轩的后门。

他回程走在了溪桥上。丁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小声劝道：“公子，这事怎么能答应？就算公子早后能划掉名字，但也……”

但郑二娘子也太过分了。

“一来，我找人给她得个好评语，我和她亲事就更容易。二来，我最后一轮时划掉她的名字是小事。她也知道。三来，她养父和养兄都在寻亲事给她想保住她。她是养女，得有个交代否则怎么对得起养父？四来——”他叹口气，“我也愿意她先参选再说——不参选我怕她会出事。”

丁良不明白，他转头看丁良，“你想想嘉国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丁良一吓。迟疑想着，嘉国长公主自从传出了要招傅驸马，就开始生病了。

“做驸马对我不是好事。母亲担心我。不愿意我做驸马。”

说罢，他不再多言。

丁良琢磨出了言下之意哪里敢开口，闭紧了嘴跟着公子，这不就是在说长公主的病和范夫人有关？

傅映风头看得到桥上夜云退去有几缕暗金色的月光映照。仿佛她在门后说话时的眼波。

她的眼神叫他着迷又恼恨。她想要他退让，答应她让她进宫。这绝不可能。

“我也知道进宫要承宠，但按旧例，公主府或皇子府的女官随驾进宫，就不一样了。”

这些女官不在内宫宫人名册。

“更何况，还有太后殿上女官亦不一样。”

她在他回头之后。双眸明亮似乎是欢喜至极，终于说了这一句，他就知道她盘算得极精明，安排了无数后手。

而他同样没有打算与她刚刚和好又吵架。

“方才是不想骗我。所以把明白话说在了前面？”他咀嚼着，心里明白嘴上上并没问。夜风中带着夜来花香，他走过了不长不矮的木拱桥，身后五梅轩方向吹来的风中便了有些余香余韵。毕竟他傍晚坐楼船回清风楼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赵若愚腰上的宫玉是一对。这表示在吵架之前，她就把玉还给那小子了。

这是拒绝了赵若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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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良跟了公子回楼，还是觉得公子太委屈，一面不高兴。他瞪这小子一眼，防着他去和桂妈妈说嘴，道：“不知道娘子都会小心眼？”

“虽然是……”丁良也觉得但凡是娘子，就会小心眼。但这和郑娘子有什么关系，“郑娘子今日很是大度，公子和苏庶女的事，她也算是没太计较了。公子——”

傅九没好气瞅着他，活该这蠢小子打儿时就喜欢柳空蝉。连他都看出来了。柳空蝉还是完全不知道。丁良莫明其妙，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大惊掩了自己血盆大嘴：“公子，郑娘子她——”

傅九才笑：“总算不蠢。”

丁良想明白郑娘子就是小心眼。就是在报复公子。故意气公子。

“我受了这一回。她就消气了。最要紧——”傅九公子表示他才不白受气，以后她若是再接了赵若愚的玉，犹豫着没当场拒绝掉。他就要拍桌子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