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送它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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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威尔逊先生呢。”安东尼医生此刻形象全无,他几乎是刚回到家里就被医院电话叫了回来。

大晚上家里车没油了,租界晚上黄包车又少,他只好跑过来,四舍五入五十岁年纪,整整两公里路,跑得他老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跑到了,你跟我说人已经进手术室了?

不对啊,波恩、罗伯特都和他在一块呢,那手术室里是谁?艾伦还是理查??

手术门口小护士被安东尼一吼,浑身一颤,“威尔逊先生已经进手术室了,叶医生说几位医生到了可以直接换衣服进手术室。”

“ye?”安东尼重复了这个奇怪发音,随后一脸迷惘地看向波恩和罗伯特。

罗伯特面上紧张神情平复稍许,波恩教授还是眉头紧皱,他一眼不发地转身向楼上走。

“他去哪里?”安东尼医生奇怪地问道。

“回去换衣服进手术室啊,你对里面那群小崽子这么放心?不进去看看?”罗伯特好笑道。

安东尼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先回办公室换衣服。”

手术室里

“高血压、糖尿病还有疝囊压迫心肺,麻醉高危人群要素倒是都占全了。”

叶医生双手手掌朝内举在胸前,“麻醉我亲自做,理查你去检查手术器械,做好手术准备。”

理查立刻点头,他刚刚还生怕叶一白让他做麻醉呢,就威尔逊先生这个体型,他药剂用量都掌握不好。

“威尔逊先生,您嘴巴里有没有假牙,牙齿有没有松动,有没有颈椎毛病,有无做过头颈面部手术。”

叶一柏接过护士拿过来单子看了眼,“加到4,然后准备一根小2f导管。”

威尔逊先生身上肉因为主人啜泣而微微颤抖着,听到叶一柏问话,他轻轻地答道:“我装了几颗假牙……这跟我病有关系吗?”

叶一柏抬头,“几颗?”

威尔逊先生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脸上明晃晃地表露出“这也要说吗?”疑问。

“威尔逊先生,您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请清楚回答我问题。”叶医生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威尔逊官有一种回到了他工作了二十多年法庭错觉,只是在这个法庭上,他威尔逊官变成了坐在台下被告,而眼前这位穿白大褂年轻人变成了坐在审判席上法官。

“八……八颗。”威尔逊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答案。

手术室内立刻发出一阵轻笑声,叶一柏严厉目光立刻望了过去,一个年轻小护士立刻止住笑容,同时面上露出紧张神色。

“威尔逊先生等下麻醉完毕后,我们需要对您进行插管帮助您呼吸,您嘴里有假牙会有窒息风险,所以麻烦您取下来。”

威尔逊先生闻言,脸上露出哀伤神色,但还是配合地开始取假牙。

治疗盘叮叮当当响了八声,在威尔逊先生取完后,乔娜女士既礼貌又严肃地重新检查了遍,随后向叶一柏点点头。

同时,叶一柏这边镇静镇痛和肌松药也配比完毕,“威尔逊先生,我们现在开始进行麻醉了,请您放轻松。”

临到要开始了,威尔逊先生反而镇定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用漏风英语达到:“来吧,我准备好了。”

叶一柏点头。

麻醉药剂顺着针孔缓缓进入威尔逊先生静脉,这时候叶一柏神经也慢慢高度紧绷起来。

“叶医生,患者自主呼吸停止。”

“知道了。”

全麻后气管插管,对医生和患者都是一个极大考验。

肌松药使得患者全身肌肉都进入松弛状态,包括我们用来呼吸膈肌,换句话说,肌松药发挥效力后,病人呼吸就会停止。

因此其中能留给麻醉医生操作时间不过两三分钟,医生必须在这两三分钟内快速精确地进行气管插管工作,将气管导管插入气管并连同呼吸机,以满足手术过程中氧气供应。

拿掉威尔逊先生头上垫着枕头,使其头部后仰口部张开,叶一柏拿着喉镜从右边进入威尔逊口中,将他舌头推到左边,再继续慢慢推进,显露悬雍垂。

同时右手提起威尔许先生下颌,喉镜继续推进,等推进到一定程度,喉镜向上提起。

这时候,叶一柏神经崩到了一个极限,30秒,接下来动作必须在三十秒内完成,不然就得重新人工给氧,再重新插管。

叶一柏右手接过乔娜递过来气管导管,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气管导管经过威尔逊先生声门丝滑地进入了他气管内。

迅速拔掉金属导,充气囊充气,一气呵成。

叶一柏轻轻松了一口气,同时取出喉镜。

插管次数多了插管有没有成功外科医生心里是有把称,气管导管经过威尔逊先生声门一刹那,叶一柏就知道成了。

但是手感归手感,该有步骤都一个都不能少。

安置牙垫,记录插管深度,同时用简易呼吸器较大流量送气,用听诊器听双肺和胃部,看有无明显呼吸音和过水音。

“麻醉完毕,准备手术。”

萨克、白兰德在义诊时是见过叶一柏手术时模样,这时候虽然还是吃惊,但不至于吓傻,但艾伦……

白兰德拍拍艾伦肩膀,用过来人口气安慰道:“习惯就好了,进去吧,虽然你是内科,但威尔逊先生是你们科室病人,你得看着。”

艾伦动了动他僵硬脖子,看向白兰德,用一种飘忽口吻问道:“你们外科门槛这么高?我以前还觉得理查是个绣花枕头,现在看他带实习生都比我厉害……原来我才是绣花枕头。”

艾伦说着,全身散发出一种怀疑自我怀疑人生颓废气息。

白兰德沉默了一会,看了看现在正忙得团团转理查,把“你没有感觉错,他就是个绣花枕头”话,咽了下去。

“白兰德你关注患者心率血压,一旦有变化就提醒我。”

“好!”听到叶一柏声音,白兰德立刻将颓废艾伦抛之脑后,乐颠乐颠地也加入到“忙得团团转”团队中来。

“患者情况特殊,脂肪层特别厚,所以理查等一下你受不了就马上让萨克替你。”这么厚脂肪层,对拉钩侠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挑战啊。

“好。”

“好。”

叶一柏换了一副无菌手套,站上手术台,“食管裂疝修补术可以经胸也可以经腹,因为从x线看,威尔逊先生胃部靠上,与胸腔更近,因此这次手术我们开胸腔。”

“刀。”叶一柏伸手。

理查看着威尔逊先生那全麻了还因为机械通气而不时抖动肥肉,心情痛又快乐着,痛是痛他即将面临挑战,比常人厚两三倍脂肪层,他瘦小胳膊居然要和它们正面战斗,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痛苦事。

但是开胸手术啊,在30年代,出于对心脏敬畏,外科手术中开胸手术并不多见,膈疝这种特殊病症又是少之又少,哪一个外科医生抵挡地了一个新病症新手术诱惑。

瞅瞅那个消化内科艾伦,一个内科,都不声不响地站了个视线极好位置,想到这里,理查又挺了挺胸膛,不就是厚了那么几倍脂肪层嘛,他没在怕!

“这种经胸食管裂孔疝修补术,一般左胸后外侧切口,取第七或第八肋间进胸。”叶医生一边说一边去摸威尔逊先生胸肋骨。

然而……

果然,这脂肪层后不仅对拉钩侠是个考验,对主刀医生考验,也不小啊,肋骨呢……你在哪?

叶医生一向平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痕,他在第二次按压还是不能吃准后,“理查,帮我脱下左手手套。”

理查应了声好,帮叶一柏脱下他伸过来左手手套。

“碘伏,重新帮我左手消毒。”

半瓶碘伏毫不心疼地冲刷而下,无菌布擦拭。

橡胶手套虽然薄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医生触感,叶一柏用没带手套手再仔细感受了一遍,终于确定了威尔逊先生第八肋间。

手术刀丝滑地切出一条血线,往下,再往下。

切断下肺韧带,找到食管,在食管下端后方切开纵膈胸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