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丞相嫡女,性子羸弱胆小怕事,常受家中姐妹欺负,枉有嫡女虚名,除了婚配占了鳌头,其他都被死死压制。
一入宫,尽得皇帝宠爱,后妃同纳之日按规矩皇帝前三日都必须与皇后同床,谦润敦厚的皇帝却为了她,违了祖制法规,一宠就是七日。
皇帝登基尚不足一月,朝廷根基经历如浪淘沙的皇朝更替后大有动摇,当年七子夺嫡的争斗氛围,并未因皇帝登基而停歇。
群臣斗争不断,后宫也不会停歇。
于是乎,有了她看见的那一出,纰漏处处可见,却无可反驳,只因众口成说。众矢之的,于她人人诛而后快。
她却想活着!
穿戴整齐,她扶着铃儿的手,走向宫殿主位坐下。
无夜来的时候,云苏为了避嫌,特地留下几个丫鬟,而那些丫鬟除了铃儿为两人做证,其他人都缄默无语。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能理解!
云苏故意化了个很白的妆,带着长长的护甲,让自己看上去更犀利一点。
“本宫对你们向来不薄,本宫得了赏赐也从来都没少你们的!怎么如今本宫出了事,你们倒袖手旁观了?”
奴才们吓得全部跪地,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提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能活,而且还能带着皇上的恩宠活,后宫是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皇上携着她的手,雪地里缓步慢行,人人得见,人人惊诧。
“宫中,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去了冷宫,你们散落在这废宫之中,能有什么好处?有今天的地位?有今天的赏赐不断?”
她眯了眉眼问,语气森严。
“娘娘息怒,奴才们真心为娘娘着急担忧,如今见娘娘能平安回来,奴才们高兴不已。奴才们尽一千个心伺候娘娘,为娘娘的事效力!”
领头太监秦喜荣带着众太监连连磕头。
云苏不语,扫向清妍,她是凰腾宫的大宫女,年方二十三办事谨慎为人无争,是云家托了多层关系安排过来的人。
清妍姑姑头一垂,领着丫鬟们跪下。
“娘娘,奴婢那日未在宫中,实在不知宫内究竟出了何事,期间的来龙去脉奴婢不敢妄加猜测。但半月的相处,奴婢多少对娘娘有所了解,知娘娘断不是那种人,奴婢愿全力住娘娘洗清冤屈!”
云苏起身,亲自扶了她,“云苏入宫日子尚浅,许多事还望大家多多照料!此事,关系甚广,我凰腾宫一荣俱荣,一损也自然俱损!”
“那些以为别人给了承诺就能逃过一劫的,你们且问问在宫中数年的姑姑与秦总管,这种人最后的下场,只怕是最悲惨的!”
云苏收敛了神色,在主位上坐好,“以前的事,我不追究,谁若内心有愧,跟我到皇上面前,把真相道出,我会如保无夜周全一般,保你的周全!”
说到无夜,众人心生羡慕,同为奴才谁不希望有个关怀下人的好主子,出了事主子能挡着护着。
“桃凤,听说你娘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云苏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荷包,亲自送入桃凤的手里,“托人带回去,给你娘请个大夫看看。”
桃凤眼眶顿时红了,“娘娘……”
云苏拍了拍她的手,走到一直垂着脑袋的丫鬟面前,“小湾,你的伤可好些了?”
小湾颤了一下,低头答道,“回娘娘,奴婢没事!”她的伤,是苏妃让人打的,因小湾准备的茶点皇帝不喜欢,拂袖离去了。
而这两个丫鬟,就是那日她留在屋内的丫鬟,事情抖出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有同一套说辞。推脱了责任,虽未直接污蔑苏妃,倒比直接说出,更让人有联想空间。
秦喜荣带着两个徒弟在里屋的门外,明明知晓这两个丫头在里面,却全都道自己当时守在外屋,不知里屋的情况。
云苏一一慰问过几人,坐在主位上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是将死之人了!过去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也别见怪。铃儿是我带入宫的,以后还耐你们多多照顾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铃儿红着眼眶道:“皇帝那样宠您,就算有人这样污蔑您,皇上仍旧心疼您相信您,等皇上气消了,就会来看您了!您盛宠后宫的日子,还长着呢!”
铃儿机灵,看出了小姐的意图,她先用皇妃之威吓之,又用柔情良善感化,最终搬出皇帝,用远利诱之,不管那几人是怎样的心态,又因何而背叛她,总有一种办法,能拉回人心,哪怕只是一个人!
说到皇上恩宠,秦喜荣是信的,他在宫中多年,这样的事哪怕是空穴来风,皇帝都嗤之以鼻,一般都是问也不问就秘密处死,哪里还有留着她!
当下秦喜荣就信誓旦旦的表示永远忠诚苏妃。
清妍姑姑一直低着头,淡淡的没有做声,外间传闻苏妃娘娘经大难,性情大变的消息果然不假,她捏着手绢,心里思量着:这位主子,看来大家都轻看了她了!
皇帝即位一月未到,如今盛宠的妃子出了这等事,宫中是忌讳得很的,除了主要的人知道,其他人一律封杀了消息,谁若敢在外面乱嚼舌根,是会出人命的。
然,宫里女人多,这嚼舌根向来是女人的专长,表面里无人乱议论,背地里这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只是不敢往外间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