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牙签筒的秘密(2 / 2)

捍卫者 何楚舞 3648 字 2021-07-25

长发男子的下身同样惨不忍睹,两条裤腿全部被撕开,双腿血肉模糊,难怪刚才他在山脊上时候贾佳以为看到了穿裙子的女人。他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赤裸裸的脚冻成了黑紫色,上面沾满了枯黄的碎树叶和污垢,脚趾缝全是一块块,雪融化后冻成的冰。

“别愣着,赶紧抬回去!”敖克莎大娘拉起长发男子的手臂就要往自己身上背。

蓝大海的脸皮即便厚如城墙,这会也挂不住了,连忙上前,敖克莎大娘和贾佳搭起长发男子,蓝大海的腰猛地下沉。

“孩子,你行吗?”敖克莎大娘看出来蓝大海很勉强。

“没,没问题。”蓝大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蓝大海走了一段路,浑身冒出了热汗,心里不禁嘀咕“都说死人才这么沉,这哥们不会是……”

短短的几百米让蓝大海觉得似乎重走了两万五的长征,一进木刻楞他就摔倒在地,累的再也起不来了。长发男子咕咚摔下,仰面躺在地上。

“慢点,笨手笨脚的。”贾佳上前要搀长发男子。

“别动,就放哪儿,炕上太热。”敖克莎大娘阻止了贾佳。

“怎么办啊?赶紧送医院吧。”贾佳把手指放在长发男子的鼻子下面,还有微弱的呼吸。

“送到医院最少要八个小时,肯定挺不住。”敖克莎大娘一边给长发男子解衣服一边对蓝大海说:“孩子,用院子里的木盆给我盛雪,要沙粒雪,越多越好。”

蓝大海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找到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木盆,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推开表层的细棉雪,盛满了沙粒雪。他的力气在背着长发男子时几乎用光了,只好把木盆放在地上拖进了木刻楞。

看到长发男子浑身血肉模糊,尤其当敖克莎大娘解开他的裤子时贾佳连忙扭过头。

敖克莎大娘抬头看了看贾佳,眼睛笑了笑说:“姑娘,你去找康指导员吧,告诉他,这里有个受伤的偷猎者。”

“他是偷猎的?”贾佳对敖克莎大娘的细心有些感动“你怎么知道?那为什么救他?你没看见他们杀了多少野生动物,还有熊!”

“贾佳!”蓝大海瞪了贾佳一眼,把木盆拽到了敖克莎大娘面前。

贾佳把手放在嘴边哈气,讪讪地说:“哦,是图腾。”

“他们杀了阿特勒刊阿?”怒火在敖克莎大娘眼睛汹汹升腾。(阿特勒刊阿:鄂温克语,泛指熊,尊称。)

怒火只在敖克莎大娘的眼睛里存留了几秒钟,她很快套上皮手套,从木盆里捧出雪放在长发男子的身上,用力搓了起来“算了,这是一条人命呐。”

“大娘。”贾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去通知康指导员。”敖克莎大娘说着从窗台上拿起一块绣着红树叶的桦树皮,招呼纯白色猎犬。她把桦树皮放在猎犬嘴边,说:“叼着,给老杜送去。”

纯白的柴狗摇了几下尾巴,窜了出去。

贾佳随即离开,朝康凯所在的大雪窝狂奔。

“孩子,戴上手套,这样。”敖克莎大娘从木盆里捧出一捧雪放在浑身赤裸的长发男子身上,他的身体快要冻僵了,气若游丝。

蓝大海按照敖克莎大娘说的,套着手套,抓着雪用力在长发男子身上剧烈摩擦。

“大娘,他还有救吗?”蓝大海擦上身和胳膊,大娘擦下身,

“只要没冻成黑色就有救。”敖克莎大娘说:“那年我们族有个酒鬼喝醉了,冬天在雪地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回家,双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蹦咯蹦的声音,手指戳了戳腿,上面的肉一块块往下掉,后来双腿截肢了。他的没那么严重,还有救。”

蓝大海听得毛骨悚然,眼前躺着血肉模糊的长发男子,敖克莎大娘还给他讲咯蹦咯蹦的故事,他要崩溃了。

沙粒雪在皮手套和皮肤之间剧烈的摩擦过程中很快融化,惨白的皮肤渐渐有了血色,敖克莎大娘跌坐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沿着银发往下落,毕竟是九十岁的人了。

“大娘,你歇会,我来。”蓝大海拎起空木盆冲了出去。

这回蓝大海手脚利索了很多,他知道一个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

长发男子身上皮肤由紫变淡,逐渐变红,敖克莎大娘深深吐了一口气,指着挂在厨房的几个大皮囊说:“第三个皮囊,拿过来,都给他灌下去。”

蓝大海取下皮囊,打开塞子时带着腥味的酒气扑面而来,这是浸泡着鹿茸,虎骨,人参等名贵中药的药酒,药力强劲,比普通的酒更容易醉人,正常人如果饮酒过量会浑身燥热,鼻血长流。

皮囊里剩余的酒不足半斤,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帮助下,别开紧咬的牙关,用筷子卡在上下牙齿之间,捏着长发男子的鼻子硬是把药酒灌了进去。

灌完酒,敖克莎大娘用手抹掉溅在长发男子嘴边的酒说:“最少喝了三两,没事了。”

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指引下,找来了一瓶白酒,统统倒在饭盆里,点着后,蘸着蓝汪汪的火苗给长发男子擦试伤口,最后敷上云南白药。长发男子受的都是外伤,敖克莎大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康凯带着贾佳进门了。

“大娘!”康凯一进门便担忧地看着敖克莎大娘

“没事,快扶我起来。”敖克莎蹲在地上,朝康凯摆手。

康凯扶起敖克莎大娘,贾佳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一进门贾佳看到敖克莎大娘满头的银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鼻子一酸,泪汪汪地拿着毛巾给她擦汗“大娘,你累坏了吧?”

“不累,我当初……”

“大娘,你今年都九十了。”贾佳拦住敖克莎大娘的话,也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敖克莎大娘笑着拍拍贾佳的额头,对康凯说:“康指导员,我的炕厨里有棉被,给这个人厚厚的包上几层,先放到地上,身子暖了再放炕上。”

康凯走进里屋爬上炕,打开炕头的橱子,翻找被子。敖克莎大娘走进厨房,拿出晾干的手擀面,准备等到长发男子苏醒后煮给他吃。贾佳皱着鼻子拉起长发男子的一条胳膊,搭在蓝大海的肩膀上,蓝大海弯下腰准备抱起长发男子。

“慢点,赶紧放下。”贾佳看着蓝大海憋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

蓝大海憋足了劲,用力上抬,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唉,你要是个相扑运动员做老婆可怎么办?”贾佳满脸鄙夷。

“我是累的没劲了。”蓝大海不甘心,再起想抱起长发男子时身体后仰,一脚踩在了堆放在旁边的长发男子的皮袍上。

蓝大海踩到了硬物,低头在皮袍里翻找。

贾佳想笑,当蓝大海从皮袍里掏出透明的牙签罐时她的笑容瞬间转变成惊讶。

牙签罐是小酒馆的酒桌上常见的牙签罐,直径不超过5厘米,里保存着两片完好的酱紫色蘑菇,蘑菇头表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细茎圆头,散发着银色淡光的绒毛。

仙泰优昙果!

谁能想到几乎冻僵的偷猎者的怀里藏着无比珍贵的仙泰优昙果,敖克莎大娘给长发男子脱掉衣服的时候太过匆忙也没有发现。粗略计算两个蘑菇头上的仙泰优昙果,数量超过了上百,而且保存完整,远比蓝大海找到的树叶上的五根仙泰优昙果珍贵的多。

这才叫价值连城。

两个人对视着,露出狂喜的表情在空中碰撞,这时康凯抱着被褥从炕上下来,头也没抬,开始在地板上铺褥子。两个狂喜的表情在空中撞的粉碎,蓝大海迟疑片刻飞快地将牙签桶塞进自己的口袋。

贾佳欲言又止,想拦住蓝大海,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笨死了,连个人都抬不动。”贾佳气鼓鼓地抬起脚,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偷偷看了康凯一眼,又看看敖克莎大娘,他们没有发现。

贾佳轻轻拍着胸口,愧疚地咬着嘴唇,头始终低垂。

蓝大海抓住长发男子的双肩,把他平放到了厚厚的棉褥上,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康凯一直在测试长发男子的鼻息,脉搏,直到他惨白的脸逐渐红润才问敖克莎大娘:“大娘,你说这个人是偷猎的?”

“对。”敖克莎大娘将一根根木柴投进火炉里“昨天家里来了五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长皮袍,穿着黑皮靴,但一看就不是外地人,本族人的皮肤没那么白净。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多水果,说是来看我,但又不认识我。他们扯东扯西跟我聊了半天,最后绕着圈子问我关于银香鼠的事儿。”

银香鼠三个字在康凯和蓝大海的眉间蹦了蹦,留下川字型的皱纹,贾佳狐疑地看着蓝大海,她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蓝大海向她隐瞒了什么,那个不离身的包里肯定藏着她不知晓的秘密。

康凯点头:“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自己是什么科研小组的成员,国家科学自然基金委员会给他们拨了专项基金,搞关于濒危野生动物的研究,论文会在国际专业期刊发表,叫什么杂志我也忘了,反正来头不小。”

“又是杂志社?”康凯狐疑的目光在贾佳和蓝大海之间来回移动。

“我们可是有证的?”蓝大海嚷嚷着在包里找自己的证书。

康凯宽容地笑了笑,继续问敖克莎大娘:“大娘,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知道我那死去的老伴猎过银香鼠,所以问我还有部落里还有谁懂得狩猎,熟悉银香鼠。我说银香鼠那是比阿特勒刊阿还要尊贵的神,谁也看不到它,谁还敢猎它。后来他们就走了,把水果也带走了。”敖克莎大娘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我记得很清楚,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当时一个劲的用骨头梳子梳长头发。他们出去了大声说话,我老太太眼睛花,耳朵可不聋,我听到他们几个人吵架,有人说来个半个月都没见到银香鼠,干脆回去算了,有人说不是打到其他猎物了吗,收获不小,后来有个又黑又壮的汉子喊了一声,他们就低着头走了。”

“他喊什么?”三个人同时开口。

“他说,猎不到银香鼠,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