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韦主编突然大笑,语速明显变快“贾佳啊,你这个臭丫头,这么好的事竟然瞒着我,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啊,打着咱们杂志社的招牌,总得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森警部队要是把你当偷猎者抓起来怎么办?”
贾佳惊呆了,脑子飞快地转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主编,你是怎么说的?快告诉我,是不是说我和蓝大海是咱们杂志社派出去的?快说呀。”
“是!”韦主编拉着长声,声音里带着几许责怪。
“谢谢主编,谢谢主编大人。”贾佳像啄米似的不停点头,紧张了多日的心情得到彻底的解脱。
韦主编说:“森警总队有我一个老同学,职务不高,但和咱们算是对口单位,我让他帮了个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大兴安岭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前头,必须要拍到优昙果和银香鼠的照片,拿到第一手资料,以前事都可以既往不咎,年底奖金我给你加倍,如果没有,你就准备让我炒你的鱿鱼吧。”
“遵命!”贾佳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
兴高采烈的贾佳坐上雪爬犁往回赶,亢奋的表情很快在她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蓝大海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优昙果,拍照片便可以交差,拍摄银香鼠的照片就没那么容易了。银香鼠对人的警惕性极高,若不是上次它舍不得捕猎的白榛鸡,蓝大海这些人根本见不到他它的真实面目,况且现在偷猎者活动猖獗,万一事态严重,康凯随时都可能下逐客令。
贾佳并不担心主编炒她的鱿鱼,堂堂《国家探险》杂志的金牌大记者之一,就算离开了这家国内最大的探险杂志,她也不会失业,其他的杂志社早就劝她跳槽,工资和待遇比现在高了三成,她只是担心如果有大批偷猎者进入大兴安岭,类似上次的枪战又会重演,康凯可能就危险了。
贾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缘由地为康凯担心,她只觉得包在围巾里的脸蛋一涨一涨地发热。
森警三中队和鄂温克族组成的反偷猎队严阵以待,但到了年底包黑年仍没有出现,像是人间蒸发似的,重峦叠嶂的山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反偷猎队坚守在银香鼠消失的洞穴前,森警战士们紧绷的脸露出了笑意,开玩笑说包黑年被上次的追捕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猎杀银香鼠了。听到这些话,康凯一边提醒战士们提高警惕,偷猎者等待也许就是他们的松懈,同时他也越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大兴安岭最寒冷的季节就要结束,动物的毛皮在这个季节最为珍贵,一旦春暖花开,替换毛皮的动物如同穿着斑驳的破棉袄,和冬季毛皮的价值有着天壤之别。他坚信包黑年冒着牢狱,甚至是死刑的危险来到中国不仅仅为了银香鼠的毛皮,也许应该进入银香鼠的洞穴查看,如果里面确实藏着珍稀的植物,他们应该赶在偷猎者前面。
想到这里,康凯马上赶到小镇,给支队打了一个电话,申请进入洞穴所需的装备。
时间飞逝,阴历新年转眼就快到了,蓝大海终于忍不住和贾佳商量离开,他最近在三班长范猛的陪同下钻了很多树林,但再也没有看见过满树绚烂的优昙果,他有点泄气了,准备趁过年的机会好好休息一番。贾佳执意不肯走,她没在部队过年的经历,想和这些淳朴的战士共渡春节,蓝大海劝说了几次,自己孤单单地坐上了狗拉雪爬犁,回家过年去了。
随着新年临近,战士的业余时间都放到了准备年夜联欢晚会上,和往年一样,在战士们的说笑声中,部队的年味渐浓。贾佳惊奇地发现,平时看上去朴实,稍有些木纳的战士竟然都藏着令人惊奇的手艺,一个个展现出来,让她眼花缭乱。
营房门前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白兔雪雕,以胡萝卜为鼻,松塔为眼,鼻子四周点缀了一圈野果红豆,看上去像是一只长着酒糟鼻的胖墩墩的兔子。锥形消防桶灌满水,冻上一夜,第二天用锤子轻轻一敲,便形成了中空的冰灯笼,中间插上蜡烛,点燃,一排排摆放在营房两侧,远远望去,如同穷展双翼的火鸟,举翅欲飞。两个一人高的枝桠往操场上已插就是足球门,战士们都鼓足了劲,准备每年大年初一举办雪地足球赛时来个巴蒂式的进球庆祝。
驻地门前放置着一尊近两米高的哨兵冰雕。挖掘,运送这块重超过四百斤的冰块让四名战士花了六个小时的时间,当然雕刻的时间更长。冰块雕刻出穿着夏季短袖警服的年轻战士,三中队每个战士的短袖警服都崭新如初,因为驻地位于密林深处,附近又有一些中型的天然湖,每到夏天蚊虫肆虐,巡逻执勤时嗡嗡声不绝于耳,吃人一般密密麻麻地围绕四周。到了晚上,吹过熄灯号,准备休息时战士们首先得钻进蚊帐,消灭里面的蚊虫,即便如此,一片呼噜声中仍然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拍打声。
能够穿上短袖警服去大街上走上一遭是三中队所有战士的心愿。
曾经有一名小战士夏天请假去镇上办事,穿着t恤已经足够让他的战友乍舌,尤其惊为天人的是他的t恤竟然是红色!早上踏着清清凉凉的晨风出发无比的惬意,到了午后蚊虫对他展开了围追堵截,尤其和鲜血一样颜色的t恤更是让蚊虫癫狂。到了小镇,几个月没吃过水果的小战士站在水果摊前掏钱,水果贩子立即被惊呆了,穿着红t恤的年轻人头大如斗,两条浮肿的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上面各种奇形怪状的包像是山脉似的重峦叠装,大包上面有小包,小包还顶着更小的包,像是吃了酵母,膨胀了似的。小战士只好不停地解释:“我没皮肤病,是蚊子咬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