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不吭的旅途最是无趣,尤其像这般沿途无甚风景也无甚赏景心情的马不停蹄,都称不上旅途。它只是……前途未卜的赶路。
好在这路途中有个人与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虽都是些不带善意呛声,邱婉儿依然觉得沉甸甸的心情松快许多。
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每隔一段路程,大都能见到人烟,多能解决旅人们打尖或者住店的需求。行程又过半日,暮霭落尽之际,这批整齐有序的人马终于抵达下一处落脚点,是凉州城外最近的一家客栈。
周剑云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安顿一夜,明早天亮即刻出发。
至于今夜住店的,自是主帅和几位等级高的将领,以及邱婉儿母子与看守他们的镖局诸人。
巧的是,周剑云与赵雪娥想到一处:把邱婉儿与木儿分开安排房间。意外的是,周剑云有意安排赵雪娥带着木儿一间房,自己与邱婉儿一间……
举遭到邱婉儿与赵雪娥双双拒绝。
风尘仆仆却也气度不凡的三人,立在客栈大堂,两两对峙。一干将士手下及旅人住客大都收不回目光,又慑于几人身上散发的迫人气势,和那男人的尖利眼刀,不敢看得过于明目张胆。
周剑云面有不悦,压下嗓音出口相训:“赵姑娘管好自己的人即可,其余的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赵雪娥眸光沉敛,先是看一看不愿让步的邱婉儿,随后才答,
“周将军言差矣。您既将他们母子交给我振威镖局护送,我们岂有疏忽照顾的道理,定是全权安排他们的行程住宿,全力负责他们的安危周全。”
周剑云眯起眼:“以你之意,倒是本将军越权干预了?那么赵姑娘打算如何看顾他们母子二人?”
邱婉儿也好奇,收起满身的敌意,望向为她解围的雪娥,但闻后者悠悠一句话,将她与木儿各自安顿了,
“夜里就由我亲自看守五夫人,木儿交给我贴身侍女琴儿照料,屋外安排镖师轮班守卫……这一路就依法,也免将军费心之苦。”
如言语,邱婉儿听着也知自己不需加以争论。果然,周剑云瞥了她一记,丢下一句狠话,不甘地转身上楼,
“那便有劳赵姑娘把人看好,若他们二人少一根汗毛,你知道后果。”
赵雪娥精神一松,见邱婉儿略含欣赏的目光盯着自己,不自在,瞪回去。
“这些年除了我,能让他吃瘪的可极少有,我真欣赏你。”
“不必。你安安分分不给我添麻烦就是。”
二人说着,由跑堂小二领上楼到了客房,随后一个安抚孩子,一个安顿入住,再双双目送木儿被琴儿拉去另一间客房,吩咐小二备水备饭……末了,邱婉儿闲得无事,又开始没话找话,
“雪儿妹妹,你方才那般做派,就不怕得罪周剑云?他可不是甚么善茬儿。”
雪娥简单收拾自己的包袱,看也不看对方:“我自有分寸。”
婉儿利落地解去外裙,一身洁白的里衣衬得她满身光华,快速洗了手,给两人倒了杯水,一杯递过去,
“要我说,雪儿大可不必掺和进来。”
这人到眼下倒是一副闲散慵懒的姿态,雪娥摇摇头,接过水杯:“你们也不是甚么郎情妾意,父慈子孝,何须我掺和?”说罢,爽利地一口饮尽。
热水很快备好,舟车劳顿的二人欲动未动,四目相对间,气氛就泛起一丝不自然。
“今日雪儿受累了,你先去吧。”
素来翩翩风度的邱婉儿率先开口礼让,换来赵雪娥古怪的一瞥,而后艰难地作出决定,
“你去吧,我在门口守着。”
邱婉儿无端受了不可名状的一眼,不再客气,抄起干净的衣物,往浴间去了。
哪知才将里衣褪下,婉儿明眸扫过门帘,竟见雪娥掀开帘子跨进来,以一副“我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呆着”的姿态回应对方明显受到惊吓的脸。
受到惊吓的邱婉儿到底心境稳定,极快调整了情绪,冲门口那人勾起笑,调侃逗趣开来:“既然雪儿如不放心,也别离这几步远了,索性与我一同入浴,倒省下一桶水呢。”
雪娥听得咬牙,暗想:若是从前的贾天海,举堪称轻浮流氓至极。而今她是邱婉儿,一名女子……可为何明明是她一句笑言,自己竟心跳不匀,羞恼不止。
雪娥顺了顺气息,狠狠望回去,入目是那人褪尽衣物后瘦长匀称的身躯。发髻散开,青丝垂落,一看便知质感优良。隐现于黑发中的直肩……细腰……纤臂……长腿……尚算翘立的tunxing……侧看不很丰满却小巧细致的xiongxing……
雪娥看得两眼发直,恍惚不觉那美好的身躯在对方优雅轻巧的动作间没入水中,只余一截莹白细长的脖颈,和那一张迷雾般朦胧勾人笑颜。
以及,与那淡然清爽的少年音大为迥异的一句媚意勾人的女音,
“雪儿妹妹,你如今这副神态,倒有些登徒子的模样呢。”
一语惊醒,赵雪娥心乱如麻,恍觉自己竟在这样一个蛇蝎美人的色相里迷失穿梭……实在太过无稽,太过羞耻,太过难堪!
门口这头赵雪娥兀自变幻着一张脸,浴桶那头的邱婉儿玩儿得兴起,不打算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