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涂梅子头七,赵大娣将村子里送母亲的帐子布挑了三匹感谢赵亮堂,他不想要。“兄弟,我这点心意,你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你要还是生姐姐的气,姐姐只能给你下跪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只得接下。
“亮堂兄弟,我那边上有老、下有小,你姐夫腰又不好。我明天回去整吧整吧,看能不能把‘扁头’接回去?下来这些天,还望兄弟多照顾照顾他,你放心,当姐姐不会亏了你的。”赵大娣说得鼻涕口水直个牵。
“这个你放心,你不讲我也会做的,小时候要不是‘扁头’护着我,我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你先回家,收拾好了再来,下来我就搬过来住,行吧?”赵亮堂没有想那么多,答应得跟钢牙咬蚕豆一样脆。
“人啦,就要有这么几个像拜把子一样兄弟姐妹,多好,有难同担!”赵大娣破涕而笑。
涂梅子“二七”时,赵大娣没有回来,“三七”、“四七”时也没有回来。按理父母过世,女儿“五七”是一定要回来的,因为这晚父母要“回煞”。然而,赵大娣又没有回来。赵富贵一口咬定,赵大娣回来过,因为两天后他在下洲村渡上对洲上人包年渡的账时听说的。洲上人过渡,平时不给钱,论年包渡,按人一年五块、按户一年十块,无论包上还是包下,一样过渡,至于钱,给上给下都一样,每年底两渡口对账平
分。也就是这天,对完账后俩人闲扯,扯到赵大娣不过上渡过下渡,而且黑里回、晨里走。赵富贵便听出了问题,回家与吴红英一说,再将赵亮堂叫过来问了问,基本明白:赵大娣是不可能将赵永强接回去的。
“不会吧?她一个衣胎里胞下来的兄弟都不要啦?”赵亮堂将信将疑,“她红口白牙跟我讲好的,回家收拾了,就来接‘扁头’,难不成还赖上我了?”
“你才看出来呀?”吴红英肯定地说,“她这就是要赖上你。”
赵富贵说:“好事要做,但不能这么做?回头我找大队干部去讲讲,最差也得将他家的田地给我们种吧?”
“你一把小桨悠着快活,吃现成的、喝现成的,我们俩家的田地都种不过来,还种别人家的,你想把我和亮堂背死啊?”吴红英说,“一年公粮余粮,都把人交个半死。靠磕泥巴头,怎么也发不了。”
“你呀,现在讲话跟小椒一个口气,真是娘儿耶。”赵富贵说,“都不磕泥巴头,喝西北啊?”
“他阿公、阿婆,这事要真是像你们讲的这样,是得找人讲讲,这么下去我也扛不住的。回头,我让‘扁头’给他姐带着信看看……”赵亮堂的胸又痛了一阵。
信带了好几次,赵大娣一点回音没有。赵亮堂又没法在赵永强当面说,其实赵永强身子瘫了、脑子好着呢。赵亮堂只得瞒着赵永强,和本家的一位老长
辈骑着自行车找到赵大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