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在神识幻境中见到蒙面的吴歌，他身后的背景便是一座与这记忆里极其类似的宫殿，只不过当时那里云雾缭绕鸟语花香，看上去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仙境之感。

刨去那些柔美的光线和背景，齐月心中一寒，那里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金属宫殿么？

所以，这些记忆到底是我自己的，还是吴歌的？

这样剧烈的头痛，到底是刺激她的神经到崩溃，还是记忆回归时的阵痛？

这条人工的山底隧道比齐月想象得长得多，在这样的黑暗混乱中，更显得无穷无尽。

就这样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月甚至幻觉怀疑自己又进了吴歌的“须弥芥子境”范围内，然而耳边却仍然能听见夏河村夏时柳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以及卡帝凶兽无法忽略的大脚丫子拍地声。

在迷糊中左突右转了好几道，耳边轰鸣的机器噪声突然放大了好几倍，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齐月心头一惊，捂着耳朵睁大了眼睛东张西望，这就到了？真的到了？

果然，在地道尽头蓦然出现一点亮光，随着凶兽一步一步往前爬，那光亮也从星火小苗逐渐阔大，晕染成一片光环。

在地下黑暗深处待久了，乍一见到光明，齐月的眼睛更瞎了。她眯缝着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刺激得鼻腔也拼命发痒，在泪光朦胧中，窒息与昏沉之感渐渐消退，唯有头痛欲裂依然陪伴着她。

唯一让她稍稍安心的情况，是卡帝凶兽依然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向着夏氏兄妹带路的方向走去。

齐月猜想前面便是吴歌的大本营，而且夏氏兄妹丝毫没有畏惧不前的表现，也许他们以为吴歌并不会伤害他们。

还没等齐月冷笑出声，一阵更猛烈的头痛伴随着胸口金属球的疯狂颤动一起袭来，她忍耐不住地低声呻吟了一声，一只手搭上了脑袋。

痛……

“什么人？暗号！”一个粗哑而气势十足的声音从地道尽头一个阴暗角落里劈头问来。

齐月眼皮一跳，果然是黠面国语言。虽说她是如假包换的语言学霸，然而在黠面国待的时间实在太短，又大半待在“须弥芥子境”中，根本没什么机会实践从朗毕猜等人处学来的黠面语言，所以现在的她只能勉强听得懂几句简单的黠面语。

那人见到几个外人跟着两头庞大的卡帝怪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似乎一点也不诧异，更不害怕凶兽鼻孔喷出的潮乎乎的热气，反倒对凶兽背上的齐月更加感兴趣：这看上去是个慧心国的女人啊！这慧心女人怎么会在凶兽背上呢？

夏河村一见这状况，心知自己和夏时柳的小命还捏在身后卡帝的爪子里，也就是说齐月只要意念一动，自己兄妹二人的小命立马没有。

想到这里，夏河村咽了口干唾沫：“没有暗号……”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金属弹簧上弦铮鸣，吓得夏河村马上道：“慢着大哥，别动手！只将此物拿给大国师，自然让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