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赵敏有点憔悴，虽然她还是每天神采奕奕，但是，我总是固执的因为，她在憔悴。

那天上午，她没有来上班，是马辉替她点的名，马辉拿着点名册站在我们面前，虽然他私下里也爱说说笑笑，甚至有时候口若悬河妙语连珠，无论和谁他都挣口齿之利，除上官玉环外，他在上官玉环面前，简直就是一只小猫。但是，当我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的时候，他完了。只口齿生硬的说了句，“好了，开始点名了。”人群中，依然有人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赵敏点名的时候，没有这些声音，是安静的，因为，我猜大家都喜欢听她班前会那十几分钟的话语，在我，那不是单纯的说教，而是如同演讲一样精彩，她的话，能通过我们的耳朵，传进我们心里，并且能记住，还可以咀嚼咀嚼，而马辉的话，只能从我们的左耳直接传进右耳，然后，就像一阵轻风一样，悄无声息的飘散了。

车间里依旧闷热，我们依旧辛苦。

其实，我们不愿意这样辛苦，可是，没有文化，我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换取一点微薄的辛苦钱。

虽然说是煎熬，可是，因了上官玉环，我喜欢这样的煎熬。

下午，赵敏来了。

我是去办公室拿测氧仪时看到她的。

她憔悴了。

眼睛有些红肿，眼角有几缕血丝。

看见我，她依旧报以微笑，可，我看出，她笑得非常不自然。

我拿了测氧仪没有立刻离开，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那两个科员不在，因为，她曾经给过我关心，所以，我感觉我应该回报以关心，决对没有刺探她的意思。

“主任，你怎么啦，我发现你，你最近……”我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我知道，聪明如她，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她脸上掠过一丝忧伤，她用手支住下吧，沉默下去，深沉的眼睛望着窗外，空调的风吹着她的刘海轻轻的飘，然后，她静静地说：“都是家庭私事，没什么的，谢谢你，大洋。”

她不愿意说，而我，不好意思离开。

我说：“主任，你发现没有，你很憔悴。”她依然用手支着下巴，我接着说：“你的家庭私事，我不应该过问，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的，多保重身体。”说完，我推开门，走了。

我推门的时候，听见她的手机在响。

她没有去接，而是任它响着。

我顿了一下，还是走了。

可是，我担心她。

我去下料区域拉管材，看见大个子和王达聊得甚欢，自从那天晚上我和王达发生几乎大打出手的事情以后，没过几天，我们就恢复如初了，虽然我生他的气，但是，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不记仇。

“大洋，来拉料了。”王达说。

大个子递给我一支烟。风扇呼呼的转着，吹的我的打火机一直点不着火，王达递过他的烟头，我将烟对着。

“再拉一车80的。”我回答王达。

王达将烟头踩灭，忽然问我：“在那边一定很舒服吧？”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问，“王达，什么意思？”其实，我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整天和玉环在一起，你不舒服吗？”王达说。

我几乎火冒三丈了。

“如果你羡慕我，你也可以呀。”我没好气。弯腰开始往小车上装管子。

“大洋，你怎么这样的脾气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急了？”王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