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眼看着张家园在她的院子里埋下了地雷,眼看着张家园还把一根细绳子拴在地雷上,还把绳头交给了她。
“如果马敬文没有踩到地雷,你拉这根绳子也是一样的,只要他在院子里,就死定了。”
虽然张家园觉得自己这具顾少爷的身体,也应该有杀身成仁的决心,他还是把杀死马敬文的荣耀给了马敬文的母亲。
既然是她带马敬文来到这世界上的,那么,她就有责任再把马敬文带走,这非常得合理,而且公平。
老婆婆将细绳子系在手指上,朝那个疯女人招手道:“丫头,过来吧。”
疯女人傻乎乎地来到老婆婆身边,就看那个老婆婆用手抚摸着疯女人皴裂的满是血口子的脸道:“两年了,你装疯装了两年,现在也该清醒了。”
疯女人嘿嘿傻笑着,一串清鼻涕从鼻孔流出来,挂了半尺长,看起来更傻了。
“娃啊,你不用装了,我就要陪我儿子死了,你就莫要恨我,我倒是很想帮你,可惜,在这荒山野岭里,最后一个羊倌都被马敬文那个畜生给杀了,我也没办法。
现在,终于来了一个好人,你就跟着他回家去吧,回去的时候好好洗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可记着第一次见你的漂亮模样呢。”
疯女人依旧嘿嘿嘿地笑,白饼子和着鼻涕一起吞下肚,吃得非常香甜。
老婆婆叹口气道:“我是马敬文的娘,你不信我也是该的,只是,你以后要好好地活着,苦熬了这么两年都能保住你的清白身子,如果没有一个好下场,这老天都没有眼啊。”
疯女人依旧在傻笑,可惜,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
听说——疯子不会流泪。
张家园静静地瞅着这两个女人,没有什么过于波动的大情绪,所以也就表现得非常安静,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生活中,只要是他稍微在乎一些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相比之下,只有那些被充斥全身的女人,才算是这个世界里最人畜无害的羔羊。
疯女人继续疯,还是不疯,这对张家园来说意义不大。
女人终于有了一条裤腰带,也终于有了一双黑色的大棉鞋,虽然都是老婆婆帮她穿好的,这一次她没有抗拒。
山那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张家园不打算打扰这个跪在死去丈夫灵位前忏悔的老婆婆,跟疯女人打一声招呼,就沿着山脊去了他们战斗的地方。
大拐弯处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马匪们顶着密集的枪弹正在向骆驼队攻击,而骆驼队里的人,居然正在操控一挺机枪跟马匪打得难解难分。
张家园看到有一个马匪悄悄地爬上了山,等他跟疯女人躲起来以后,那个马匪就探头朝大路上的骆驼队看了一眼,然后就掏出一大捆火药,点燃之后就丢了下去。
骆驼们真得很听话,在遇到突袭的第一时间,这些骆驼就跪卧在地上,仰着头反刍食物,似乎对眼前的枪林弹雨一点都不在乎。
看得出来,马匪们在打枪的时候也尽量避开了那些骆驼,所以,战斗到了现在还没有一头骆驼死亡或者受伤。
一捆火药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骆驼组成的防御圈里,张家园听到了骆驼客们惊慌地叫声,就趁机来到那个捂着耳朵聚精会神等待火药爆炸的马匪身后。
一尺长的匕首从马匪的后脖颈刺了进去,血红的刀刃从前边喉结处钻了出来,马匪捂着喉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样子他很想大叫出来,可惜,除过嘶嘶的气流穿过破喉咙的声音,再无声响。
而一声惊天动地的火药捆爆炸的声响更是覆盖了所有的杂音,一团黑色的烟尘从山下腾起,张家园就趁机把那个死定了的马匪踹下山,就带着女人向回走,这一次他们两个躲在马敬文家不远的山上,期待有自己希望的爆炸声传来。
从火药捆被马匪丢下山崖的那一刻起,张家园就知道这场战斗赢家还是马敬文。
看来,要杀这个畜生的重任,还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火药捆爆炸后不长时间,山那边零星的枪声也就慢慢地停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张家园看到一个马匪赶着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山谷口来到了这个仅有一个老太婆的村子里。
马车上装得都是死尸,赶车的马匪像丢麻袋一样把尸体都给丢进了一个枯井中,再把一块圆形的磨盘吃力地盖在枯井上,就一屁股坐在磨盘上,掏出旱烟锅子美美地抽烟,就像一个刚刚干完重活犒劳自己的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