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鹞子只是笑着看张家园,他的笑容恶心至极,或者说,他的笑容仅仅是脸上的肌肉作出了笑的意思,而他的眼睛里却好像蓄满了寒冰。
他从腰里抽出一柄英吉沙匕首,靠近张家园之后就狠狠地一刀捅了下去……
张家园大叫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他觉得自己腰肋痛的厉害,好半天才喘匀气,掀开衣服看过去,只见腰肋上真的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疤痕。
张家园呻吟一声,朝桌子上的乌龟看了过去,半天后才对乌龟道:“你在惩罚我吗?”
乌龟安静的把身体留在龟壳里,不做声,也不探头。
张家园抱起桌子上的一个茶壶,仰头嘴对嘴的将满满一壶凉茶喝得涓滴不剩,即便如此,也扑不灭心头的恐惧。
以前听马鹞子的传说的时候,张家园总觉得是王家堡子的人没用,是那些人老实软弱的如同鹌鹑一般,轻易地就把自己生命的决定权交给了别人,最后,遭遇大屠杀虽然很不幸,这其中也有王家堡子这些人的错。
在刚才的梦境中真正见到了马鹞子,张家园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人!
这样的人心中不但没有一般人胸中该有的道德观念,与同情心,想反,他们以作恶为自己最高的生活目的,他们以凌虐他人为自己生活中最大的快乐。
人,在他们眼中甚至还不如猪狗,而乱世这个因素,又让他们觉得只有作恶,才能让自己继续过上好日子。
张家园用手撑着桌子,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很快就打湿了家里的水泥地面……乌龟从龟壳中探出头来,怔怔地瞅着张家园。
张家园同样看着乌龟,低声道:“送我回去,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乌龟没有理会他,沿着张家园搭建在桌子与床之间的木头板子通道,就慢慢地上了床,熟练地来到张家园的枕头上,就再一次趴了下来又不动弹了。
趁着王桃子她们不在,张家园再一次来到院子里冲澡,水箱里的水是父亲新加的,所以很凉,张家园让冰凉的水柱冲在头上,洗掉了刚才因为恐惧而流淌出来地一身臭汗。
再一次回到屋子里,张家园就打开电脑,继续搜索关于马敬文的所有资料。
马敬文说他是顾公子,还说不给一千个现大洋就杀了他,以当时的物价来算,一千个现大洋的购买力远超现在的一百万人民币,在贫瘠的独石头一代,能拿得出一千个现大洋的人家定然是当地的富户。
可是呢,独石头一带王姓,武姓,田姓为大姓,唯独顾姓人几乎没有,也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很多事情在网络上并没有记载。
不过呢,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诛杀了马敬文的那个黑衣学生的传说网络上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对这个学生的姓名记载,只说是一个年轻的后生。
张家园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是那个黑衣学生……这个念头出现的非常突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以前看到马敬文下场的时候,张家园总是为那个为民除害的黑衣少年喝彩,总觉得那样的人才是人中龙凤,现在,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是那个人的时候,心就猛烈地跳动起来。
说真的,对于不甘于现状的青年人来说,平安的生活总是枯燥的,很多人都在想,如果自己生逢乱世,是否能够成就一番功业呢?
张家园相信,这是很多,很多少年人心头不止一次出现的想法。
张家园就再一次躺在床上,瞅着枕头边上的乌龟道:“我准备好了。”
乌龟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张家园,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这一次,张家园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法子入睡,尽管在心中已经产生了无数种杀死马敬文的想法奈何无法入睡。
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张家园还是睡不着,听到父亲跟王桃子说着话一同走进了家门,张家园就叹息一声坐了起来。
撩起衣襟再看腰肋间那个红色印记的时候,印记诡异地消失了。
“老龟梦境是一种集体意念造成的幻境,这一点已经很肯定了,当年,在德国,心理学家费舍尔曾经做过一次统一梦境的试验,他做了六百余次试验,最终成功了一次,也就是说,集体梦境这种事情虽然很罕见,却不是不可能。”
王桃子在谈论自己本门学问的时候就不太像黄鼠狼了,相反,在她戴上一副无框眼镜之后,从她的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就显得可信的多。
“谁吃的苦头,谁知道,外人没有体会,就少说一些风凉话,桃子啊,今天你也跟老田说了大半天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跟老田两个人可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无胆之辈,一个小小的传说还不至于那我们两个人拖进梦境里去。
不光是我们,等你明天见到顾道人之后,你就会明白,老龟梦境绝对是有缘由的,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