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园觉得这个梦非常得真实。
他甚至能闻到从张婆子嘴里呼出来的腐臭气息,身体能感受到张婆子锉刀一样粗糙的手正在揉捏他,再加上耳边传来难听的儿歌声,让张家园心头起了深深地恐惧。
眼看着张婆子发暗的嘴巴就要按在他的嘴上,张家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婆子终于停止了继续亲吻张家园的打算。
她之所以会停止亲吻张家园不是因为张家园哭出来了,而是隔着窗户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张婆子丢下张家园,抄起一条炉钩子就出了门,趁着那个人影没有防备,重重的一炉钩子就刨在来人的背上。
“啊——”来人发出一声凄厉得不像是人叫唤出来的声音,铁炉钩子,两寸长的弯钩,现如今全部扎进了来人的后背上,这让来人痛不可当,更何况,张婆子还在使劲地扭动炉钩子,好让对方更加痛苦一些。
来人好不容易摆脱了炉钩子,鲜血却已经把衣服浸透了,才转过头,张婆子立刻大叫起来:“张海超,你个畜生,你翻我家墙干什么?”
“婶子,我就是想摘一点你家的梨子吃,我这就走,这就走!”张海超一边作揖,一边求饶,倒退着想要跑路。
张婆子却勇敢地冲了上去,扯住张海超的脖领子道:“你就是个贼皮子,偷我家的梨?我看你就是来偷我钱的,你这个天杀的狗杂碎,今天一定要把你送到派出所去,不让你蹲个十年八年的大牢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被张婆子丢在屋檐下的张家园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用小手捂住了眼睛,人能蠢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超出了张家园的预计。
果然,已经被张婆子抓的满身满脸是血的张海超终于爆发了,用血糊糊的手抄起立在墙边上的木棒,用木棒指着张婆子道:“我这就走,你要是敢打我,我就给你一棒子。”
此时的张婆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胆量,再一次伸出双手,如同僵尸一般一个大虎跳就要抓张海超的脸。
张海超想都不想,一棒子就抡了过去,这一棒子正好敲在张婆子的头上,只见这个凶悍地不符合常理的老婆子,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像一个大麻袋一样倒在地上,脑袋落地的地方很快就流淌出一大摊血。
张海超怪叫一声,丢下印满血手印的棒子就翻墙跑了。
张家园想要努力地站起来,可惜,他的双腿很胖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呆滞地坐在屋檐下瞅着被苍蝇围拢的张婆子。
“这就是老龟梦境?”张家园自言自语道。
如果说这是梦境的话,他也未免太真实了,一场意外杀人事件被老龟在梦境中演绎得活色生香的一点都没有删减。
人的六识在这个梦境中非常地清晰,清晰地就像是你本来的生活一样。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个梦境进来的稀里糊涂,想要出去却怎么都办不到,在张婆子家屋檐下半个晚上的时间里,张家园做了很多尝试,比如,睡觉,比如撞头,比如咬手指,这些都不能带他离开老龟梦境。
直到天亮了,很多人挑着水从张婆子家门口经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朝张婆子家多看一眼,没办法,张家园只好大哭起来。
然后,就有人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立刻“杀人了”这样的呼喊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但是,还是没有人愿意跨进这个院子一步。
然后,张家园隔着墙看到了田成文的脑袋,忍不住向他伸出了手,田成文的脸色很奇怪,有些痛苦,又有一些不忍,最终,田成文顾不得村主任不让他进院子破坏现场的要求,撞开门,径直将张家园抱了起来。
张家园清晰地感觉到田成文的手臂在颤抖,看样子,他的内心还在进行着剧烈地挣扎。
张家园能想得到,如今田成文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是刘玉花被人强奸之后诞生的孽种,即便是身为母亲的刘玉花对这个孩子也只有仇恨,哪来的母爱呢。
现在抱回去,这孩子不但不会受到刘玉花很好的照顾,恐怕还会伤害到刘玉花,当然,也会伤害到这个孩子。
就在张家园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群警察走了进来,看过死掉的张婆子之后,又查看了一下那根满是血迹的木棒,然后就来到田成文身边,查看了他的手掌,最后就沿着有血手印的围墙一路追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之后,满脸,满身都是伤痕的张海超就被抓回来了。
张家园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正焦虑地瞅着他跟田成文,就在张家园准备朝墙外看热闹的自己大叫一声的时候,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家园第一时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此时,距离他睡觉的时间,刚刚过去了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