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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柳巷,家宅内。
谢垂珠盘腿坐在屋子里,对面蹲着个桓不寿。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每每想拉扯谢垂珠的袖子,就被她狠狠拍打手背。几次三番,总算领会了她的不高兴,默默收手。
高高壮壮一个男人,缩手缩脚蹲坐在地,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大型犬。
“我们打个商量。”
谢垂珠诚恳道,“以后你想做什么,事先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桓不寿望着她,浅色的瞳孔泛着柔和的色泽,情绪却是空浮的。
“就算惹了事要跑路,也得照顾下我的感受。别每次都跟扛麻袋似的,就算你腿脚快,能甩开追兵直接到家,我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啊。”谢垂珠捂住疼痛的胃部,“或许……你听说过公主抱?”
当然不可能听说过。
谢垂珠寂寞地叹了口气。
又叹一口气。
她觉得满屋子都是自己惆怅的气息。
“这样不行的。”她说,“虽然闻溪这个狗玩意儿两年多前放过我了,但今天你差点儿弄死他,他不可能不报复。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心肠坏得很,根本不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
“而且,万一他再次看上我怎么办?”
谢垂珠捧住自己的脸,忧心忡忡半真半假道,“我突然出现在建康城,按他那个脑回路,一定会很感兴趣。”
这还真不是她脸大。
主要闻溪太变态,整天闲着没事瞎找乐子。
他一找乐子,旁人就要遭殃。
“不行。”
谢垂珠腾地站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陷入被动的境地就麻烦了……你的武功哪里来的?唉,不管了,先出去试试。”
她拉起桓不寿,到院子里比划。
“会使剑吗?”谢垂珠拿了书房装饰用的长剑,递给桓不寿。
桓不寿茫然地握着剑,在她充满鼓励的眼神下,双手用力,喀嚓,剑断成两截。
谢垂珠:“……”
“很好,力气很大。”她维持着最基本的微笑,又给他找来一根看家护院的长棍。
“懂棍法吗?”
桓不寿依样把长棍折断。碗口粗的断面,看得谢垂珠额角突突直跳。
她联想到桓不寿徒手拆车顶的壮举,怀疑这人只有一身蛮力,外加跑得快。
嗯……外加刀枪不入?
谢垂珠捡起断剑,小心翼翼戳了戳桓不寿的胳膊。
草,流血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谢垂珠赶紧掏出手帕,绕着伤口缠了一圈,“别人拿刀砍你,你不是也没受伤么?是我眼花?”
无论她问什么,桓不寿都无法回答。
他呆愣愣站在原地,似乎也不觉得痛,还伸出手指捏了下绢帕边角的刺绣图案。那是两枚小小的金铜钱,外加一个“珠”字。
捏着捏着,眼睛便弯起细微的弧度。仿佛得了什么心爱的玩具。
谢垂珠无奈地扯扯嘴角:“你……”
下个瞬间,桓不寿周身气息骤然变化。他快行数步,如鹰雀掠上院墙,继而跳向隔壁院子里的歪脖子老树。那树枝桠剧烈晃动起来,有人猛地探出一条腿,袭向桓不寿的咽喉。
桓宴的脸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