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垂珠花了一会儿时间,来理解闻溪的意思。
他应该不至于傻到,以为“真心”就是两人能亲亲密密,做些身体上的交流。
方才的举动,只是表现一种真诚的态度,意思是我愿意为你克服身心的顽疾,与你尝试人间情爱。
…的确是闻溪的做事风范。
但谢垂珠还是觉得不行。
这人真没经验,而且是真的不会搞对象啊。
他提笔给她画人像,坚持每天一篇诗文示爱,字字珠玑能裱起来收藏的那种。也磨着她写诗,垂珠没这天赋和兴趣,没办法只能抄书。
今天抄一篇蒹葭,明天抄一首隰桑。
抄了薄薄一摞纸,全被闻溪收集起来,装订成册。再在每一页的末尾,用朱砂标注“小珠儿赠予问渠”。
“我会好好珍藏的。”他捧着诗册,眼眸弯弯道,“绝对不弄丢。”
闲暇时,闻溪还带谢垂珠进听风阁的经楼。原来她一直住在客院,和真正意义上的听风阁离了八丈远。
经楼是存放各种信函契文的地方,每一个曾在听风阁买过消息的客人,都会留下交易记录。从四面八方收集来的秘密,也都汇总在这里,标明价码。
谢垂珠随便抽取信函阅览,于是知晓了很多没有用的信息。
比如顾颛怕水,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
再比如桓烽桓司徒,虽然有个爱重妻子的美名,但他年轻时其实闹出过亵玩人妻的丑事。至于那人妻是哪家的,暂且不清楚。
再
再比如,临安谢氏,曾经害过垂珠的二房堂妹谢月霜,想方设法挤进万邑侯府,做了沈世子的贵妾。没多久,用下毒的方式弄掉了正妻腹中的孩儿。
“我听说她以前欺负过你。”闻溪捏捏垂珠不大高兴的脸,“前几天,为了庆贺你我变得亲近,我给万邑侯寄了封信,将谢月霜毒害沈家子嗣的秘密告知与他。”
谢垂珠已经不太能记起这个堂妹的脸了。
临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又陌生,像是不真实的梦。
她在经楼逛了几次,后来忍不住问闻溪,他究竟有多少产业,大概每年能赚多少钱。
闻溪比了个很吓人的数字,只说自己还开了些绣庄啊书坊什么的,各个州郡都有铺面,做生意的同时顺便收集讯息。谢垂珠所在的听风阁就藏匿于建康城内,其他地方还有十几家。
他家里人并不知晓此事。
官员不可从商,大部分人也不屑从商。
顾铭之进去了,闻溪还活得挺滋润。
某天午后,谢垂珠抱着猫,在会客的堂屋里玩棋子。
闻溪给她做了一套羊脂玉的棋具,特别漂亮,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垂珠不喜欢围棋,但好歹是一份心意,按照闻溪的说法,棋石都是他亲自打磨的,个中辛苦不言而喻。
带棋具过来的时候,他还举着受伤脱皮的手指,跟她卖可怜。
“小珠儿,你看,这样子都没办法顺利提笔。”他说,“早上参加文会,字写
得歪歪扭扭的,遭到许多人嘲笑。”
闻问渠善作文,字也写得漂亮,如今险些身败名裂。
谢垂珠看他的确可怜,只好抬起手来,摸一摸他的头。
“委屈你了。”
闻溪叹气,指责她态度敷衍,对待爱侣如同小弟。过后又笑,说她其实也不懂怎么讨男人的欢心。
总之,这套棋具被留了下来。
谢垂珠拿它来玩五子棋,自己跟自己玩得无趣,正好阴奴进来送茶,她便拉着人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