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左传·闵公二年》:“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此段文记载了成季出生前,既占卜又占筮。即卜与筮结合来决疑。筮卜的结果是得到《大有》,此筮例中的《乾》是《大有》里的第五“繇题”。而此筮例在断吉凶时,也没有直接点出《大有》里的《乾》做繇题里的繇辞,也不是以这一繇辞来解卦,大概是看不懂这一句所谓的占辞吧,或是这一句所谓的占辞之意与要问的事情联想不到一块,才避开不谈。史巫占出此筮例,是通过取象分析后,变成自己的解筮意思说出“同复于父,敬如君所”的话来。因《大有》里画符号里的内三画是八卦里的《乾》卦,其取象为“父”,为“君”。当然做为《大有》的第五繇题的《乾》,其内外卦都是属八卦里的《乾》卦。故这一卦例只取《乾》卦象来解卦,才说出“尊贵如同父亲,敬重如同国君”的解卦说法。由此而知“八卦”筮术不是《周易》里的东西,不恰当的比喻“八卦”犹如附在《周易》里的寄生物,再者八卦卜筮求吉凶上更是无稽之谈。
第四是《左传·僖公十五年》:“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衁也。女承筐,亦无贶也。西邻责言,不可偿也。《归妹》之《睽》,犹无相也。’《震》之《离》,亦《离》之《震》,为雷为火,为嬴败姬,车说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师,败于宗丘。《归妹》睽孤,寇张之弧,侄其从姑,六年其逋,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高梁之虚。’
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侍曰:‘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德,及可数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杳背憎,职竞由人。’”
此卦中的《归妹》之《睽》说法,是筮出的《归妹》中以《睽》做繇题的繇辞来断卦的。《睽》是《归妹》卦里的第六繇题。春秋《周易》文本《归妹》卦里的第六繇称与繇辞是:“睽: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而今本《周易》里的《归妹》卦第六爻题与爻辞是:“上六:女承筐,无实,土刲羊,无血。无攸利”。而此筮例中所说的"《归妹》之《睽》其繇曰"里的“士刲羊,亦无衁也。女承筐,亦无贶也”,应是引述的繇辞,只是与今本《周易》里的语序有所不同,但其内容含义与今本《周易》文本里的《归妹》卦中的这句话是一样的。虽然这一筮里表述的是“其繇曰”,但从“其繇曰”的内容来看,不全是引述的繇辞,已然是史苏整个的解筮辞,即通过所筮出的这一篇的“繇辞”和“取象”分析后所说的话。当然在这段解释的话语中引述了《归妹》里的第六繇辞。所以不能把“其繇曰”后面的那段话,全当成是《归妹》里的以《睽》为繇题的繇辞内容来看待。并且此卦例中又牵扯到六十四卦里的《睽》卦。卜筮虽是一卦,即《归妹》卦的《睽》繇辞,才说"《归妹》之《睽》。可解卦时又说“《归妹》睽孤,寇张之弧,侄其从姑”的说法。这断卦时又从《睽》卦上繇辞联想附会人事吉凶了。这叫“筮无定法”,即算卦没有一定之规,任凭史巫想咋用咋说了。
现将春秋《周易》文本里的《归妹》卦和《睽》卦内容格式附下>《归妹》
“解:归妹以姊,跛能履,征,吉。
大壮: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兑: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睽:小事吉。
噬嗑:遇主于巷,无咎。
损:睽孤,遇无夫,交孚,厉,无咎。
归妹: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总之,这一筮例是晋献公嫁女儿伯姬于秦时,想知道女儿婚姻及对晋国的吉凶。史苏占筮出一卦是《归妹》卦,并得出《归妹》卦里以《睽》做为第六繇辞“士卦羊,亦无衁也。女承筐,亦无贶也”的繇题是“《归妹》,见承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但史苏断章取义抽取《睽》卦中的“睽孤”、“寇张之弧”来解卦,即按能联系到所问之事来联想出所谓的吉凶。正如这一卦例的断法,是从《归妹》卦里的一“繇辞”,又结合《归妹》卦画里的八卦取象和《睽》卦画里的八卦取象及《睽》卦里的《归妹》繇题联想、比附,来解释晋献公嫁伯姬于秦的两国联婚政治上的吉凶。史苏通过《归妹》之《睽》一卦所涉及的繇辞及卦象,却"先知"出了伯姬嫁秦后,秦晋两国出现的“不吉”之事,即两国交战,晋国战败,以及晋国政权更替上涉及的历史事件及人物命运吉凶。这一卦犹如《左传》里的第一卦,虽不是算八辈子以后的事,可也涉及了三、四代领导人的事。
这《归妹》卦里的一繇辞和卦象,却暗藏着晋国上层人物命运吉凶的玄机,这玄机却被史苏看出来了。虽然史官姓苏的,能从一卦中看出不利于晋国的"天机",而为何晋献公不听史苏之话,还要嫁女于秦穆公,而结秦晋之好呢?不也正“应验”了,晋献公死后,其子惠公在位时与秦交恶,发生的战争,惠公在宗丘被秦所俘。这是惠公在俘于秦国时,想起当年父亲嫁伯姬于秦,史苏占的一卦,怨恨父亲为何不听史苏的话,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史苏从一卦看出的"天机"涉及到晋惠公要战败,而且还涉及到晋惠公身后的儿子做国君的事。即“侄其从姑,六年其逋,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高梁之虚。”这不是比惠公的结局更悲惨吗?难道晋惠公不知史苏占筮时还有这些说法,还不防备这些事情呢?还怨恨父亲而自己不警惕呢?难道晋惠公只知史苏算出的前半内容,而不知后来的事情么?总之,史苏那一卦算出的事情都“应验”了。晋惠公俘秦时让其太子圉从秦国回晋继位,后来晋惠公从秦放回,回到晋国,圉又退位回到秦做人质。到晋惠公快死时,太子圉从秦回晋,继君位,但好景不长,没多久,流亡在外的重耳卷土重来,回到晋国与侄子争夺君位,重耳把侄子圉赶到“高梁”这个地方杀死。重耳就是晋文公,晋文公时晋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史苏占筮所涉及晋国之事,都在《国语·晋语》中有记载。如:“十五年,惠公卒,怀公立,秦乃召重耳于楚而纳之。晋人杀怀公于高梁,而授重耳,实为文公。”《左传》里的一些卦例,涉及到重大的历史事件与重要的历史人物。从这一卦来看,史苏占卦的那些说法是假的,是个传说而已,而写史者“神道没教”却是真的,是以筮为名,而彰显神秘主义思想,即彰显的是君权神授的思想,因揲蓍是人们所认为能通天的一种工具,卦示就是神示,即神向人间兆示了神的意思。《国语》里记载有三个卦例,其中两卦例就是讲重耳筮得晋国的问卦,因这重耳就是后来“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用通天的工具——卦卜,目的为君权神授而张目。
《左传·僖公十五年》所叙述之事内容里,实乃记载的是两个算卦例子,不过其一卦例并不是用春秋《周易》文本进行的卜筮例,而是以《连山》或《归藏》的"卦书"进行的卦例。我们现把《左传·僖公十五年》里所记两种卦例内容,即一卦一筮附下>《左传·僖公十五年》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贾君焉,且曰:"尽纳群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群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晋侯许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
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岁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待?"
……
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亡也。女承筐,亦无贶也。西邻责言,不可偿也。《归妹》之《睽》,犹无相也。’《震》之《离》,亦《离》之《震》,为雷为火。为嬴败姬,车说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师,败于宗丘。《归妹》《睽》孤,寇张之弧,侄其从姑,六年其逋,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高梁之虚。”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侍,曰:“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德,乃可数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职竞由人。’
……”
《左传·僖公十五年》里所记载的第一卦例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这种卦是只有六十四卦符号和名称及卦辞,而没有"繇辞"。正如《连山》与《归藏》就是这种内容格式,所用那套符号与名称均是借《周易》一书里的名称,和借《周易》一书所用的那套符号。
凡是名称与《周易》名称同,皆是《周易》成书后的模仿品。因《周易》一书里的名称是文章内容的首字或前两字,并与内容是个提纲挈领而不可分割的关系,故《连山》与《归藏》是《周易》后出的东西。
《左传》一书共记载有两卦例,均是以《连山》或《归藏》卦书的算卦例子,这两卦例我们后面会专章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