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大雪之中,一刀客以黑布蒙面,以黑衣着体,腰三尺长刀,一人一马一刀奔走在白茫茫大地之上。
沧澜古道,千年前的上古战场,如今依然腥云满天,时不时便会下下一阵血雨。
“做好赴死的觉悟了吗?”这道声音从古战场两旁的石雕中传来,只见其中一个原本纪念古战场英雄功勋的石雕头部炸裂,窜出一个人影,直击刀客。
刀客看清了来人相貌,一张黑髯满面的大脸,系着红色头巾,身附软甲,高高举着一把身三尺,刃长四尺的砍刀,此为“斩马刀”。
从天而降的一刀,直接削掉了刀客说骑之马的头颅。
道客侧翻闪躲,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仍泰然自若。
“诡珏前辈,您的恶名我早就耳闻!”刀客摘下来面布,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少年脸,面若凝脂,五官如刻,一双炯炯的大眼,仿佛秋水连波,又如金光乍现,其眉似柳叶,又好像清风徐来,墨发如波,不扎不束,但却一丝不乱。
“你吕庚不也与我一般无二,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甚至连你的师妹你可都……”持斩马刀的鬼珏早脸上泛出一丝猥琐的笑,“庚岚国哪个不骂你是‘人渣’‘刽子手'”呢?”
“与你多说无益”少年听了诡珏极具羞辱的话心绪仍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做了什么事情,我自然清楚。”
“要战便战吧!”诡珏吐出了他那紫色的舌头,贪婪的望着少年手中的刀,这是一把刀身与刀鞘都完全由纯金打造的宝刀,长为三尺,刀体狭长,刀身笔直,其上泛着金黄色光泽,似黄金明镜,为天上之物。
吕庚拔刀出鞘,刀未出,可气先到,一股寒意覆盖了这沧澜古道,颇有“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的气魄。
此刀极其不凡,其名曰“鸿鸣金刀”,相传是为天帝所铸,开炉之时天地炸响,故曰“鸣”,而天帝以其戾气太重,足以反噬人的心智,欲以轩辕剑毁之,奈何其一朝化为一天鹅一飞冲天,扬长而去,故曰“鸿”。
诡珏按捺不住,先动了刀,刀刃劈斩而下,如百万斤巨石从天而降,吕庚自知自己的鸿鸣金刀胜于轻巧,若正面交锋,绝不是斩马刀的对手,便侧身躲闪。
前几回合,皆是以诡珏的进攻,吕庚的躲闪为主。
“下一刀你躲不了!”鬼珏的下一刀竟然是自下往上挑的一刀,无论是哪个刀客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种出刀方法既无用,又费力,更何况是重为十五斤的斩马刀。
可是这一刀竟然效果出奇,因为吕庚已经退无可退,他的身后是一堵结结实实的石壁,加之这对所有的刀客来说都是出其不意的一刀,虽然这一刀的绝大部分力量会被重力所抵消,但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吕庚迫不得已以鸿鸣金刀抵挡,轻刀对重刀,无疑是自讨没趣,吕庚整个身体倒退开去,嵌入了石壁中。
“啊!”吕庚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体内的真气已经紊乱。
诡珏连续挥出多刀已经气喘吁吁,可他依然在盯着吕庚手中的金刀发笑。
“人可以死,刀可不能亡。”他再一次高高举刀,这一刀的分量绝对不输先前的任何一刀,即便他的力气已经耗掉大半。
吕庚紧紧盯着他那顷刻之间就要坠落而下的刀刃,内心依然平静如水,生与死之间,命悬一线之间,少有人能做到如此。
他等待着一个机会,日出的机会。
正其落刀前几息的时间里,雪止而天晴,拨云而见日,日光普照这雪白大地。
吕庚横刀在前,反转刀身,日光印照与刀身之上,在一瞬间纯金的刀面上光泽浮现,周围的雪都还是新雪,皆将映照而下的日光反射于刀身之上,光泽更盛。
“啊!”诡珏双眼被强烈的光刺激致失明,一时间难以张开眼。
接下来,吕庚利用几息的时间,迅速调理了体内的真气,从石壁中跃出。
待诡珏睁开眼,石壁上仅仅有一个人形凹槽,而不见吕庚。
“哐”两刀对碰,吕庚在其身后出刀,奈何有刀客的警觉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手,被诡珏反身回防,可吕庚在触及斩马刀的一瞬间便收了手,向后退开,决定再找破绽。
诡珏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的少年。
俩人在一个半径五尺的圆周上不断踱步,僵持着。
这次,是吕庚先打破了相斥的局面,抽刀而上,他不得不上,因为时间久了诡珏的力气会恢复,而自己刚才受的内伤刻不容缓。
几步踏致诡珏的面前,诡珏横刀劈砍,吕庚俯身躲过,又竖刀下砍,他侧身闪避。
吕庚动作细致入微,以求精准,诡珏动作大开大合,以求一击必杀。
又是几十个回合,诡珏力竭,在一次劈砍中卸了力,任凭刀往下落,重重砸在地上。
“呼哧呼哧~”
诡珏大口喘气,虽然没受伤,但真的精疲力竭,现在,他再提不起刀了。
可他提不起刀并不完全是因为力竭,而是由于他的刀背上站着一人——吕庚。
“啊!你……”诡珏想不到自己能吃这么大一个亏。
吕庚微微一笑,提刀而立,日光映照他的身影,将影子拖得修长。
“斩!”吕庚向眼前这个令人深恶痛绝的杀人魔挥刀,诡珏慌忙之前早已乱了心神,竟伸出了左手来格挡。
“唰”
刀刃之上滴血不沾,在刀斩断其左臂的一瞬间,也没有一滴血淌下,但片刻之后,一大团血柱直接喷涌而出。
下一刀,直接划在他的胸膛之上,也如先前的一刀一般,出刀之时滴血未逸,收到回鞘,人已亡,整个过程之中,诡珏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最后的哀嚎。
“穷凶极恶,死有余辜!”吕庚看着死去的诡珏咬牙切齿。
诡珏与其兄弟诡夜是被庚岚国的人们称之为杀人魔,皆以杀人为乐,无恶不作,庚岚国的帝君曾经任用他们为奇袭军袭击南方的姑蔑国,两人进入都城,大肆屠杀,将无情的杀戮当成比赛,老弱妇孺,皆不放过,以饮血为荣,在姑蔑被攻破之际,帝君欲卸磨杀驴,和哪知两人早已取尽财宝潜逃在外,不知所踪。
如今诡珏被杀,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他是穷凶极恶,那你呢?”空中又响起一个声音,来人羽衣飘飘,又是一个少年光景,头戴白玉发冠,手持一把长剑,长尺有咫,练钢赤刃,此为“昆吾剑”。
“白成山剑宗的人。”吕庚看着来人,又一次警惕起来。
“不错”少年笑着道到,“剑宗首席钟离牧。”
“剑宗是名门正派,与诡珏不同,我不会与你们为敌。”吕庚答道。
“真不敢相信,一个欺师灭祖的恶徒能说出这种话。”钟离牧笑着直摇头,清秀的脸充满不屑。
“钟离首席何出此言?我对师门忠心耿耿,怎会落下欺师灭祖的罪名。”吕庚恢复先前一贯的平静,问道。
“忠心耿耿?你的忠心耿耿就是个笑话!”这是一个带着呜咽声音的女声,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如果除去这一声呜咽声,那一定非常好听。
“慕雨瞳?”吕庚看着从古道尽头走出来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
慕雨瞳,霜刀慕空之女,慕空是庚岚国久负盛名的大侠,吕庚的师傅,那慕雨瞳自然是吕庚的师妹,可两人素来不和,加上自己的父亲极其器重吕庚而非自己,便更是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