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树影婆娑，水洼映射着盈盈水光，风声荡漾，和枝叶“沙沙”厮耳磨鬓。

车声鸣笛疾驰而过。

少年执伞站在那里。

他身姿很高，挺拔清俊，露出的半边侧脸在暗处，轮廓清晰明了。

何嫣在偏僻的角落里看她，肩膀淋着雨，湿成一片。

她眼神潮湿。

光影半落，那少年终于等到了车，转身便不见了身影。

何嫣舔了舔唇，露出低笑。

她似乎很久没有笑过了。

这个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笑，像是某种突来的不详的预兆。

陌生又僵硬。

少女笑意渐渐扩大。

初春乍来，惹绿的新叶颤颤巍巍，何嫣随手折下来的娇嫩的新叶，她不甚在意踩进水里。

她脚步轻盈，哼着无名小调，转身就融入了黑暗中。

那是一个初见。

何嫣第一次见沈祁寒。

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想——占有他。

初见的雨夜下她有什么感觉。

她想要那夜下垂泣的雨，那枝桠轻颤摇晃，那冷酷疾驰而过的车，有光——

冷冷映在——他身上。

她想要这一切下的，他。

——他。

本来班级来了一个转班生，是不足为奇的，但他奇怪的是，这个转班生，是校花。

成绩好，还是个白富美，去火箭班也好不为过。

她却转来了这个全校老师都不愿意带的差班。

沈祁寒略感诧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已经高三了，面临的是高考——这么重要的事，不容许他分心。

何况，他对这些事情从来不感兴趣。

好巧不巧，转班生还成了他的同桌。

少女眉眼弯弯，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狡黠：“你好呀。”

很可爱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很活泼。

“你好。”新同桌发话，沈祁寒出于礼貌，回了句：“我叫沈祁寒。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眉眼如皓月皎皎，她温柔地说：“我叫何嫣。”

何嫣家里管的很严。

她从小就学的很多。

钢琴，提琴，油画，诸如此类，她都有涉猎。

幸好她人聪明，倒也学了个像模像样，学得精的也能惊艳四座。

她爸妈似乎不喜欢她，他们不怎么管她。

但他们喜欢她的优秀，她的奖章，她被人赞叹的样子。

所以他们用“何嫣”这个模具，让她身上挂满了徽章，洒满了辉光。

每年的校庆的舞台上，都少不了何嫣娉婷婀娜的身姿。

这是全校所周知的。

那今年，也不例外了。

沈祁寒在某天转过某个路口前，一直这么以为。

——那个他每天的路过的街道旁，少女揉着脚踝跪坐在那里。

他一惊，等反应过来的时间，他已经跑到女孩的面前蹲了下来。

“……你没事吧？”

“……”女孩顿了顿，才开口：“有事。”

她眉睫之下盈着泪珠。

“还走得了路吗？”

何嫣尝试着站起来，但稍稍一动，脚踝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跌坐到地上。

“看来有点严重……”沈祁寒说，“我扶你吧。”

他的话说得很果决。

可何嫣看得分明。

——他伸出的手，在犹豫。

女孩搂入怀中的时候，少年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很软。

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