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927 字 2021-07-08

王晓寒和祝姣曼站在干休所院外路边等警车,天已蒙蒙发亮,她看着东方天底布满白光伤感而不舍地:“又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早晨!”

“晓寒,别为我担心。说心里话,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刚刚开始,走过这段路程,我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人生。”

这时,公司的商务车疾驰而来,祝姣曼说,“晓寒,你和他们一道走吧,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被逮捕的样子。临别时说句不该说的话,眼下公司上下靡然风从,你千万不要重蹈安先生覆辙。”

“嗯,我一定记住!不过,不想离开呢,我让他们回避就是了,这一刻对我来尤为珍贵。不知道怎么啦,刚来时四面楚歌,我并不感到孤独,现在周围一片恭维,顺从,反而感到难捱的孤独。”

“也许,人在高处都会这样。”

商务车停下,许颜芹,彭萍萍等人跳下车,脸上绽放凯旋而归的喜悦。许颜芹从衣兜里掏出周如生的口供:“安夫人,你看啊!”

王晓寒接过,匆匆看了一眼,说,“你们先回去,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点火仪式时间不变,我会准时到的。”

许颜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彭萍萍看出端倪,战战兢兢地:“那——可不可以让娇曼跟我们一道回去?”

祝姣曼微笑着:“不,我在等家人。你们快回吧,熬了一宿,今天还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许颜芹只好顺从,用眼神示意彭萍萍,柳亦婷上车。商务车刚开到院门前掉头,一辆警察呼啸而止。到了近前,跳下两名警察,其中一人说,“我们来带祝姣曼。”

“我就是。”祝姣曼上前一步。

王晓寒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想说句嘱咐的话,喉咙痉挛地发不出声,只能用泪眼看着祝姣曼从容地上车。

警车门刚一关,许颜芹发疯一般跑着喊叫:“等下啊!我知道的比她还多,带着我啊!”

这喊声撕心裂肺,划破寂静的黎明。

警车拉响警笛,极快地退着离开,退了百米,在一处通往山间的土路口掉头。许颜芹冲过王晓寒的阻拦,拼命地追赶,尽管她的速度很快,还是差几步没有追上。她借着惯性,跪着顺着水泥路面滑动几米,呐喊:“为何要这样!究竟是为什么?”连喊几声,陡然站起来,折返迎上王晓寒,“我知道了,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周如生报警了!”接着,咬牙切齿地说,“我是猪脑子,狗脑子!怎么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安夫人,我们怎么办啊!”

彭萍萍和柳亦婷过来,幡然醒悟后的遗恨,茫然地看着王晓寒。

王晓寒不想多解释,清楚地意识到解释的越多误会越多,镇静地:“没什么,好在周如生没有大碍。走吧,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下。颜芹,从现在起不许再过问周如生的事,一切交给警方处置。”

许颜芹懊恼仰面痛哭。

王晓寒拍一下柳亦婷的肩,说,“回去休息一会儿,点火仪式结束还得送我去南昌。”

许颜芹安静下来:“安夫人,对不起!我……你也睡一会儿,八点钟我和亦婷来接你。”

王晓寒回到干休所,走近小青楼,见许银花坐在门前台阶上,满脸泪水地杀鸡,心疼地上前蹲下:“大娘,我来吧。”

“别脏了你的手,这鸡是送医院的。”

“大娘,放心啊!我会想尽一切让曼姐早点出来。”

“早点,晚点倒没什么,只是,孩子的家没了!昨晚女婿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下彻底没了。”

“我今天就去南昌,找刘先生谈谈,相信他会理解曼姐。”

许银花摇头,恨恨地拔着鸡毛。

这时,手机响了,胡若雯来电话问起昨晚发生的事。

王晓寒离开,上楼与胡若雯说话。胡若雯听了,惊嘘不已,说,“上午与吴敬仁同车回来,他可能要与你商量工作上的事。昨晚,爸和他谈了好长时间,想让他到咱们公司帮助你。这种事我不便过问,也不知道他们商量的结果。姐……”

“怎么呢?说呀。”

“就觉得很不自在,爸妈不可能让吴敬仁把茗贞带走,也不愿意让茗贞离开父亲。你说,我夹在中间多别扭啊。”

“傻丫头,现在明白我当初劝你不要感情用事的原因了吧。还好,不算晚,尽快从两老生活中抽离,只要你心里把两老当爸妈就行了。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尽快与徐驰的关系明确下来,下次见二老一定带着徐驰,这样才不会扰乱自己的生活。”

“可我一点不喜欢徐驰,让我怎么明确?”

王晓寒不语,心里说,若是再不听我的劝告,单等有一天雪梅的爸妈把话挑明,让你嫁给吴敬仁,到那时你拒绝,不忍伤了二老,顺从如何面对雪梅的亡灵。

“姐,你怎么不说话?”

“若雯,你的声音告诉我,刚才我们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你不好说,姐也不好说,自己掂量着吧。”

“你是我姐,有啥不好说的?非得逼我说。”

“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个预感?”

“昨夜我对妈说,明天公司要举行点火仪式,我想回去参加。妈说,和敬仁一块去吧,你爸劝他到你们公司上班,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我当时听了就不舒服,谁与他是一家人!这才醒悟不听你的话带来的后果。后来,越想越生气,自己的女儿尸骨未寒,哪里来的闲心想别人的事。”

“看,不谙人情世故了吧。正因为老人痛失唯一的女儿,心里的空无法弥补,你在他们身边弥合了空缺,让他们感到生活还有希望,自然担心你是一时感情所致,过了哀期会渐渐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另一方面,他们见你心地善良,把茗贞托付与你放心,自然会想到这一层。在这点上,切不可错怪二老。”

“看来,我只好听姐的了。唉!实在不甘心呀!我都不想结婚了。”

“徐驰还是不错的。”

“唉——不说这事。姐,想说,你还是不要去南昌了,最好不要管别人的家事。说句你不想听的话,我挺讨厌祝姣曼的,但凡心地阳光的人怎么可能与周如生那种人沆瀣一气。你呀,说我感情用事,有时比我还甚。今后,周如生会潜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主要精力是把公司搞上去,让周如生穷困潦倒,生不如死才是。这几天我总在想,惩罚一个人的办法多了去了,不仅是伏法一种。在这点上,我始终认为雪梅姐做的对,想起来挺恨你的。”

“我也恨自己,要不你来掌舵,我走?真的,想家想得快撑不住了,想着年迈的婆婆,心就痛。”

“姐,你若真有这个心思,先把公司理顺了,给我一个副董事长的名分,再让耿兰新任总经理,未必不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首要任务是把公司运转起来,不为别的,就是让耿兰新知道清源生化是任何困难也压不跨的!噢,南昌还是要去一趟,我已经答应了许大娘,不去不好。”

“那行,我陪你一块去,倒要看一下这位作家的尊容。”

挂上电话,关了手机,王晓寒实在困了,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上午八点,柠檬酸厂锅炉前煤场上出现三方身着米黄色工作服列队,正面是车间上白班的工人,一侧是上夜班的工人,另一侧是机关行管人员。

王晓寒站在办公楼前等市委的领导,郭连成,胡学峰,朱斌等人在锅炉房前伫立。郭孝芹端着盛白花的纸箱,许颜芹和彭萍萍眼里噙着泪水为职工别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