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说的好位置在最后一排,每一排两个躺椅,里面躺着一位二十多小伙子,看着像业务员之类的闽南人。罗青竹从没坐过卧铺车,乍上来,感觉特别不适,这怎么坐?一路摇摇晃晃的,难免两个人的身子会碰在一起。
她环视了一下,想换一个与女乘客邻座的座位,让她不能开口的是,所有的人都一副恹恹欲睡不愿搭理的样子。车子一动,她不得不坐下。
小伙子看了她一眼,转身面对车窗,凸起一个慢待的臀部。这个动作,反而解除了罗青竹戒备的心,想着,小屁孩,我才懒得搭理你。
她坐了一会,感觉很累,试着躺下,果然浑身每个部位好似找到支撑,随之车子的摇晃很快入睡。
天黑了,她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醒来,只见一道刺眼的亮光剑一般地在夜幕中挥舞,一下刺向夜空,一下直抵山崖,一下射向深谷,一下横山扫过,她心里惊呼,天啊,这不就是一个真实的游侠天地吗?
忽然,一只手悄然触摸她的大腿,她没有惊慌,以为小伙子睡着了,手失去约束,放错了地方,便一动不动地承受着“意外触动”。渐渐,她感觉这只手不像“失束”,手指的力度有节奏地蠕动,心一下慌乱,心里骂着,小屁孩,你才多大呀,竟然在我身上找感觉。
她翻过身,移开大腿。
躲开触摸,却没有躲开留在大腿上的感觉,那种痒痒的感觉仿佛渗入血液,慢慢扩散,很快波及大腿深处,续而向小腹蔓延。接着,一丝后悔蒙上心头,干嘛要躲开?又不是我主动的,管他是小屁孩,还是老男人,天一亮下了车,谁认得谁呀。
噢,难怪周如生一年多不碰我,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他在外面享受够了,当然不会在意我的感觉。
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臀部有了触动,开始很谨慎,像一只冻僵的猫,偶尔痉挛一下。过了一会,仿佛从冻僵中复苏,在她臀部拱来拱去。她享受着,期待着。
小屁孩的手更大胆,从她衣襟下伸入,在她肌肤上抚摸。当手要解开她裤带时,她才浑身颤抖地动了一下,接着,把腹部上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慢慢推开。
这个动作犹如招魂术,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唤醒,小屁孩的手瞬间变得有力,果敢,毫不顾忌,霸道地解开的裤带,把手伸入。
罗青竹开始委婉抵抗,随着手指的不断侵入,体内压抑已久的如打破的窖坛,甘醇的美酒让她如醉如痴,极度兴奋,激情互动。
车到了泉州,天刚蒙蒙亮,小屁孩问她去哪,她笑而不语,眼睛四处瞭望,目光锁定一家旅馆。小屁孩殷勤地说,我家泉州的,帮你要个房间,肯定比你去开房便宜。
到了旅社,小屁孩与服务员说话,罗青竹听不懂,只见小屁孩交了一百元,对她说,送你上楼。进了房间,小屁孩牛犊一般把她抱起,她说,我比你大。
“我要的是感觉,你太女人了!”
小屁孩把她放在床上,极快地脱去她全身的衣服,疯狂地进入纵欲的状态。罗青竹微微闭上眼睛,透过眼帘看着压在身上这个充满野性的青年人,体内的仿佛在摇晃的黑夜里耗尽,心里越想性-高-潮的到来,越找不到情-欲的出口,整个身体麻木而怠倦。小屁孩很快进入高-潮,她本想搂住这个身子,犹如一个两手空空即将离开宝藏的人,寻找一件珍藏的物品,这个身子挣脱了她的手臂,跳下床来匆忙穿衣。
她看着他连贯的动作,想说,能把电话告诉我吗?嘴唇动了动没能出声。
小屁孩系紧腰带,看也不看一眼,说一声“拜拜”闪身离开。
罗青竹失落地坐起,去了卫生间洗澡。热水哗哗从头上落下,她的思绪比流水更充盈。想着,夫妻间性-生活是两个人在一起最主要的互补,互养,它连着彼此的血脉,不停地为忠诚、贞操、品质、责任和爱情提供养料。所以,何时何地都不能私下外溢,一旦出现裂痕,里面的东西很快就会泄露,直到剩下一个空壳。虽然不知道周如生在外遇到过多少风流韵事,但从他对我的冷漠可以肯定,一定很多,而且层出不穷。
回到床上,她赤身的躺着,漠然把假玉镯退下,用冷笑的目光看着,说,我知道你是假的,是一个骗子的道具,之所以珍藏多年,那是因为我的情-欲在体内发炎,肿胀,致使我神志不清。昨夜,我体内多年的淤积情-欲全被一个轻薄的浪荡小子排出体外,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情-欲来自体内,有时会一厢情愿地分泌出幻觉投射在周围,照到的人不一定爱你,照不到的人可能会想你,所谓爱情,就是这么回事。
她把假玉镯放在枕下,迷迷糊糊入睡。
下午,罗青竹醒来,连房间也不退,看了假玉镯最后一眼,离开房间。
到了车站,上车之前,她对车主声明,不与男性邻座。车主说,那你只能等。她说,我不等,先占个前面的位置,若是没有女乘客,我下车。
回来的路上,罗青竹与一位年轻的姑娘邻座。路上,她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仿佛从遥远的阴间归来,带回一双看破红尘的慧眼。
没有人知道她唐突的一次出行,只是让周围的人感觉到,“总经理的老婆突然变了一个人。”爱说、爱笑、与所有熟人打招呼,攀谈。
一天,周如生出差回来,等待他的是一扇敲不开的家门。他打手机,问她在哪?罗青竹说,找工作呢。
“你——能找工作?真这样我随你姓了。”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回到家,她说,明天就去上班。周如生用当年她的话问,“哪个单位?”
“一个小旅馆,洗床单。每月六百元。”
“六百,还洗床单!你也干?”
“活着,总不能白吃。六百元,够我吃的了。从这个月开始,我的生活自理,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我呢,可以帮你做?”
“你吃什么药了?”周如生傻了。
“想开了呗。什么单位,身份,都是虚的,实实在在活着才是真。”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说,你的总经理职位也是虚的,安老板给,你就是,哪天收了去,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下岗工人。从今后,你当你的总经理,我打我的工,若是有一天遇到真爱,再也不受你的折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真爱遥遥无期,生活忙忙碌碌地滑过。
突然一天,周如生说,想买一处房子,她激动地合不上嘴,心里说,天啊,果真是老天可怜我,终于出现转机了。有两处房子,离婚有望,一个单身女人,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再有一处房子,何愁找不到两情相悦的男人。
过了几天,她从周如生手中接过几万元装修费,感觉囚犯接到了释放证书,泪水在心里流淌。
周如生说:“没出息,一套房子就把你感动了,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一个寒酸的老婆。”
她心里回道,记住这句话,等有了房子,我会用上的。
罗青竹第一次见到“装修工”是在新房子楼下,一个蹲在地上的外乡人,守候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隔着十几步距离,她已确认周如生找来的装修工就是此人,还是用试探的口吻:“装修的?”
“是。楼上,501房子,一位姓周的。”
“那,我就是。”
罗青竹开了楼梯口的门,想帮身后的人拎一样东西,只见这人很熟练地背着两个袋子,胸前挂两个,两手各拎一个,犹如一个硕大的屎壳郎跟在她身后。她从袋口看见被褥,说,“怎么把睡的东西带来了,这里不能睡的。”
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从一堆袋子中发出:“我们搞装修,在哪里干活就睡在那里。”
罗青竹想起周如生说过的,“有些装修工,半夜把东西偷走”的话,加强了语气,“不可以,晚上我要在这里。”
装修工止步,停了片刻,说,“没关系,我在楼道里睡。怎么说,也比南河大桥下舒服。”
罗青竹心里一颤,他遇到的那个骗子不就在南河大桥附近吗?想着,心咚咚地跳,忍不住问:“你哪儿人?”
“福建。”
“福——建,什么地方?”
“惠安”
“惠安?离泉州有多远?”
“不远,惠安属于泉州市。”
这声音让罗青竹确信,这个人就是用假玉镯行骗的人。老天吶!怎么回事,为何这样捉弄我?想他的时候,想得死去回来,恨不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心死了,他却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周如生找来的。那好吧,我倒要看一下,这一次看谁捉弄谁。
到了五楼,罗青竹开了门,见装修工负重入门,说,“你的东西不可以拿进去。”
装卸工气喘吁吁地说:“都是干活用的,不拿进去怎么干活?”
“工具可以,其它的都不能入内。”
“没见过你这样的,一套空房子而已,为何要这样。”装修工苦笑。
“你要干就干,不干我重新找人。”“””
装修工屈从,把工具逐件掏出来,然后拿进房门,还没等直起腰,罗青竹说:“把你身份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