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777 字 2021-07-08

祝姣曼难过地哭了:“不想惊扰的,还是……”

“曼姐,走吧,有什么话当雪梅的面说。”

两人来到最西边的宅院,吴敬仁、于文涛、耿兰新等人在灵堂前静坐,她想过去上香,只更兰新眼里露出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啦,才与周如生交手就害怕了?祝娇曼犹豫一下,止步,想解释说,自己只是一时神智错乱,不可能惧怕周如生的,嘴动了一下,没能说出来。

王晓寒看出她的心思,说,“待会吧。”

来到张雪梅床前,王晓寒对张雪梅爸妈说:“叔,姨妈,让若雯陪你们到隔壁坐一会,我和曼姐有话想对雪梅说。”

胡若雯上前一步,直立祝姣曼面前,用眼睛传递,祝姣曼,我瞧不起你!

祝姣曼无法承受与胡若雯对视,心里说,我没有想死,只是清理一下房间里肮脏的遗迹!怎么啦?你——你一直光鲜亮丽地站在公司的圣殿上,怎么可能理解一个被仇人糟蹋的滋味!换了你,怕是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王晓寒低声斥责:“若雯,爸妈都出去了,你还站着干什么?”

胡若雯与祝姣曼擦肩而过,到了门外,说,“爸妈,你们到隔壁去,我倒要听她有什么话对姐说。”说完,返身进来,靠在墙上自言自语:“想逼走安夫人,直说,何必再替周如生献上一条性命!”

祝姣曼委屈地:“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烧一些肮脏的东西,有什么过错?”

胡若雯小声地:“撒谎!你的头发也要烧?也不想一下,若是再出一条人命,到底是周如生害的,还是安夫人不该留下!”

祝姣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发梢被火燎去了许多,懊悔地哭着说:“张总,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自己很肮脏,一时无法忍受,没想会有什么后果!对不起,张总!”

王晓寒上前帮她捋着烧焦的头发,说:“曼姐,我是医生,上大学的时候就懂得,人体的器官不可以被精神,意念绑架。一个女人的圣洁,不是身体某一个部位触及了什么,而是她的灵魂是否被侵蚀。曼姐啊!当我看见你获取的协议,看着你的样子,后悔锥子一样扎在心上,我不该让你完成这项任务,宁愿付出更多的代价也不想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可此刻,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是你把周如生逼到了绝路,他活着比死更痛苦!还有一个不后悔的原因,你有一位写小说的丈夫,相信她对人性,对善恶,有着更高的视角。曼姐,挺住啊!一切由晓寒与你共同担当。”

祝姣曼从鼻孔喷出哭泣,一声接一声,片刻,吐出一口气:“好啦!心里敞亮了!对呀,对呀!他若不理解,我还不稀罕呢!没事了,我回去清理房间。”

胡若雯用原谅怜惜的眼神看着祝姣曼:“清理什么,搬到我家隔壁住就是了,真笨!”

祝姣曼眼里闪出一丝欣喜:“就是,我怎么就这么笨呢,难怪若雯讨厌我。”说着,手机响了,见是许颜芹,不想接听。

胡若雯警觉地:“是他!”

“不是,颜芹。”祝姣曼见王晓寒用眼光示意她接听,才打开免提,室内传出许颜芹悲切的声音。

“曼姐,你出来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你没走?”

“走了一半又回来了,实在不想离开,我在院墙北面的山坡上,这里可以看见的,你过来吧,咱姐俩说会话。”

祝姣曼见王晓寒点头,说,“好的,马上过去。”挂了电话,说,“那我去了。”

王晓寒陪着她出门,到了院外,说,“不是不想让大家为雪梅下葬,原因是我不忍心看着雪梅被火化才这样安排的。人多嘴杂,我们这样安葬雪梅是违反国家殡葬管理条例的,万一传了出去不好应对。我想过些日子,主动接受相关部门的处罚。你见了颜芹,把我的话告诉她,相信她会理解的。”

这时,排长程方来报告,说,“墓坑挖好,请领导过去验收。”说着,看了祝姣曼,似有高天坠石于水面的震惊。

祝姣曼不好意地笑了一下:“我爸的旧衣……谢谢你,程排长!”

程方说不出话,茫然地摇头。祝姣曼转身离开,脚步从容不迫。

她出了大门,顺着墙根往北走,凭着感觉,大体知道许颜芹站立的位置。上山坡的时候,她不由想着,真是百密一疏呀,晓寒的心思还是被许颜芹识破,这个女子太聪明了。

俩人见面,许颜芹大惊失色:“你的头发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是安夫人救了我一命。”

“看,我就担心你惊扰了她,到底还是……”

祝姣曼心里一惊,难道她看出我想,故意离开?难道她来这里不是看雪梅下葬,而是等着我被烧死的消息!天哪,原来你的心肠一点不比周如生逊色。如此看来,今后我不但要面对清清楚楚的周如生,还有你这个想让人死不用动手的许颜芹。

她把心思禁锢了,装出想不开的样子:“你说,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周如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与他过夜,要不了多久,这话就会传到我丈夫的耳朵里,想起来就受不了。”

许颜芹困惑地:“唉,女人的这点东西,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在男人的眼里就是试金石。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去南昌一趟,对你老公说根本没有这回事,都是周如生胡说八道,千万不能承认。”

祝姣曼茫然点头,心里说,好歹毒的计谋,我丈夫是什么人,怎么会轻信这种抵赖,他只需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周如生为何要把五十万股金转让给你?

她做出沉思的样子,说,“颜芹,可是,我身上的印记被周如生看见了,他若以此为证如何是好?”

“这就很麻烦了,要不这样,万一周如生拿这个证明,我可以帮你作证,说,我与周如生有过关系,是我告诉他你身上有印记的。哎,你的印记在哪里?”

祝姣曼身体根本没有印记,这么说是故意测试许颜芹,于是羞怯地:“最私密的部位,女人之间不可能看见,你怎么作证。”

许颜芹拿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这个畜生!”

两人沉默一会,许颜芹说:“以我看,你还是离开公司,反正你是股东了,不用工作每年的红利也用不了,干脆到南昌去。刚才,我与他通了电话,把股金的事全部拦了下来,他问,余下的二十万被谁拿去了,我说是宋达。”

祝姣曼说,“那,宋科长能承认吗?”

“别看他平时谨小慎微,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愿意挺身而出的。”

祝姣曼摸清了许颜芹的脉络,这个女人是想借着避祸,让我离开公司,把宋

达精心包装一下引起晓寒的关注,甚至感激。然后,以保护我为掩护,把宋达拉进悄然成为拥有二十万股金的股东。多么高明的谋略,只可惜,你遇到的是一个从十八岁就在阴谋中挣扎过的女兵。想着,她迷茫地说,“可我不知该怎么给安夫人说呀。”

“不用你说,我来!”

“颜芹,为了我,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我于心不忍呀。”

“我不是为了你。在干休所门前,我当着周如生的面说过,是他害死了我家双杨!他连屁都不敢放。”

“那你为何不告他?”

许颜芹咬牙切齿:“世上有人杀人不用刀,所以就无从告起。若不是他把一笔资金打入我的账户,然后胁迫我与安夫人对抗,我怎么可能晚上去看爸爸。老天知道,是周如生害死了我丈夫!”

两人说了一会话,祝姣曼把王晓寒交代的话告诉许颜芹。许颜芹听着,凝视院内的松林,说,“只怕,安夫人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怎么想的,绝非你我能猜透。雪梅走了,谁也不能代替,柠檬酸厂的未来究竟在何方,我是看不出来。现在能做的,就是报仇雪恨!”接着,说出下一步对付周如生的方案,直到看见院内松林中,影影绰绰出现战士们抬着一口棺椁,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