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五月,正午的阳光甚是毒辣,但因为是周末,街上依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怕晒的也能打起遮阳伞避暑,倒也没有影响行人出行。施临城穿过人声鼎沸的商业街,没有想到在这样繁华地段的背后也能藏着这样破旧的小巷。小巷连接着两边商户的后门,小餐馆和小卖部的废水随意的倾倒在地面上。
施临城这两天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担心没有痊愈,所以暂时没有拿下绷带。他拿着名片,跟着地图上的路线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无奈这附近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实在太多,一时间施临城有点不确定该从哪个路口拐入。
在和白度关谈完的第二天,施临城再次破例去学校去了个大早,在老师震惊的目光中,施临城硬是撑了一整天都没有睡觉。可是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想见的人。之后的几天,凌诗语都没有来上课,转眼间已经到了周末,约定入职的日子。
“这位先生,贫道为你免费算一卦,能否告知贫道浮生酒馆在怎么走?”突然传来的声音引来了施临城的注意。施临城抬头看去,一个盘发挽成髻年轻道士拦住了一对情侣询问。道士体型瘦弱,被笼罩在宽大的蓝色道袍之下。他男生女相,竟生了对柳叶眉与桃花眼,看上去人畜无害,甚是清秀。
“怎么个算法?”男人有些好奇问道。
“巽决。”道士眼看有戏,掐指算了一会儿,突然转了个面向,嘴里念叨了两句,紧接着一阵微风袭来拂过树梢。道士随意的伸出手随手接住一片落叶。这套动作行云流水,高手风范十足,倒是很唬人。
“此叶脉分九条,意味着长长久久!”道士神神叨叨的把树叶举到男人眼前。他摆出一副超然世外的高人表情,讲着江湖骗子爱说的话。
男人定睛一看,树叶的叶脉左四条右五条,正好九条,顿时乐了。
“小道士挺会说话啊!可惜我也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什么酒馆在哪。”
道士小脸顿时一黑,眉头一皱道:“仔细一看,此叶叶脉呈鲜红色,可见阁下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男人勃然大怒就要抓住道士,他女朋友拦住了他,道士赶紧趁机走开了。
看着道士的行为,施临城判断他也是新入职的员工。不然此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刚好要去浮生酒馆的年轻道士也太难解释了。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道士叹气刚准备离开,看到了一旁看戏的施临城,眼前一亮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那表情就像是挨饿许久后看见骨头的小狗。
“你也是来入职的吧?”道士问道,“认识一下,我叫陆峯尘。”
“幸会幸会,我叫施临城。”两人互相点头哈腰,都伸出自己的右手和对方握个不停。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互相介绍了一下后,两人得知对方都找不到路,于是决定先找地方坐坐。
一家汉堡快餐店里,两人并排坐在了面向马路的长桌上,透过玻璃能看到街道上的人潮汹涌。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来入职的?你真会算命?”施临城好奇的问。
“废话!我要是会算命,早就找到地方了,还用问他们?”陆峯尘笑着说。“我是因为看到你身上有灵才知道的。”
“……”
“你不饿吗?不点些吃的?”过了一会儿,施临城用手机扫码点了些吃的,看到陆峯尘坐着不动,奇怪的问他。
“实不相瞒。”陆峯尘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施临城,“我的行李都在火车上被偷走了……”
“少来,说实话。”自从感觉到体内的灵,施临城这几天都明显感觉耳聪目明了一些,他不相信有小偷能从陆峯尘手里偷走目标那么大的行李。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兄弟你,”陆峯尘又摆出一副忧伤的姿态,“其实是因为我差点睡过站,我看门快关了就赶紧跳下了车,行李就留在车上了。”
施临城自认为讲话虽然经常没什么营养,但是也读过几本书,加上长期的网上冲浪,也算是能说会道,但是和面前这个道士说话他却时常觉得语塞。
“想吃什么,我一起点了。”施临城无奈的说。
“大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辈子都为你马首是瞻了!”陆峯尘一把夺过手机,嘀嘀咕咕的开始点单,“炸鸡……来两份吧。还有汉堡,也两份!这个新出的叫什么?半鸡?半只鸡!来一份!还有……”
不一会儿,他把手机还给了施临城。
看着长长的账单,施临城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你是饿死鬼上身的嘛?”施临城指着长长的账单问。
“饿死鬼这种低级的鬼,求着上我我都不给呢!”陆峯尘尴尬的扯开话题,随后说,“我只是好多天没吃饭了!安啦兄台,我会报答你的。”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他们的餐点端了过来,竟然排满了整个长桌。
施临城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和陆峯尘一起埋头吃了起来。自己花钱点了这么多东西,总不能都便宜了这个臭道士。
陆峯尘也想着吃到赚到,也是大快朵颐。有冤大头该宰还是得宰,这是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在师父不断言传身教之下学会的道理。
很快,一桌子的垃圾食品就被解决了个七七八八,后门的工作人员看的啧啧称奇,不知道这两个瘦弱的身躯怎么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不过奋战到现在,两人实在是吃不下了。
吃饱喝足的两人透过面前的透明玻璃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两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都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谁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路痴。
“想当初我随师父上荒山下龙墓,寻龙辨位,什么地方难得倒我?一会儿我们继续找!你跟着我走,我给你看我家祖传的卦盘……”
“哈!就凭你?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逮着人就问,不知道就说人家有血光之灾!”施临城怼到,转念一想不对,又问:“你不是不会算卦,为什么带着卦盘,怎么没跟行李一起留在火车上?”
“你懂什么?我可是道士!”陆峯尘吃饱了神完气足,他拍着桌子嚷嚷,“行头不能少,不然别人会觉得你不专业!”
说罢真的从怀里摸出来了个卦盘,在施临城眼前晃了一下又赶紧塞了回去。
陆峯尘坐在椅子上大放厥词,施临城也跟着他嚷嚷,反正大哥不笑二哥,谁也找不到。
听陆峯尘念叨了一会儿,施临城和陆峯尘突然注意到有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站在了长桌旁,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两人吃剩的炸鸡。
他的皮肤白皙、表情冷峻,一头乌黑的碎发随意的散落,身后背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长长的圆筒状物。很是有些少年游侠的气质。
可施临城只觉得他看炸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他就站在那死死盯着桌上的残羹,即不说话也不动。他仿佛憋着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被嘴巴封的严严实实。
陆峯尘和施临城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身上也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