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杨别过头不看我,索性当作视而不见。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我心中冷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可知萦夫人下个月便会回到长安?所谓医理相通,你与她有着师徒名义,可据我所找到的药方瞧,萦夫人与你医理南辕北辙,几乎没有共通处。若说是师徒,怎会让人信服?当初为我改药方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对不对?”
“娘娘若认为不是温杨改的,自然就不是温杨改的。”温杨懒懒的说道,并不介意我知道这些事情:“娘娘如今身怀龙种,还是好好爱惜身子,务须为了这些小事烦扰了娘娘,若是皇上责怪下来,便是温杨的不是了。何况,这孩子,对娘娘当下的处境来说,不是来的很及时吗?若是男孩,娘娘就无需惧怕其他人了,不是吗?”
孩子,在她有意无意的提醒下,我不由得抚上现下依旧平坦的肚子。孩子,我从未想过,我还会有孩子。曾经姝姝的存在,让如今,我和刘彻依旧彼此牵绊。那么,这个孩子呢?且不论是否能够生下,就算平安出生,刘彻呢?纵然历史已经全然改变,可是,若是那似有若无的历史还在,我的孩子,会得到幸运吗?
“你很希望,我可以有一个孩子?为什么?我有一个孩子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能带给你什么利益?”我看着温杨道:“还是说,你要的不是利益,而是那个被拘禁在上林苑的人?”
顿时,温杨脸色变了变,看着我的目光竟然多了许多怨恨。我继续说道:“我一直好奇,为何王太后一定要去上林苑修养,?诺大的皇宫还能找不到一个清净的地方。除非,那上林苑中,有一个人,可以治愈她的病情,而刘彻,会为自己的母亲,让他诊治。延续生命。而平阳又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只为了提醒我,夜纤尘的存在。以便让我对你的行踪有所察觉,方可让我和刘彻的心有一个更大的缝隙。然后,逐渐的土崩瓦解。”
我留意到温杨一闪而过的疑虑,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平阳的谋划:“还是,你觉得,有了这个孩子,我离不开皇宫,而他也不会离开你?只因为,他心里,有我存在?”
“不—是”温杨抢过话:“你胡说八道。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到心上,没有,你胡说,没有。”
我猜对了,霎时,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为什么你要添加新的药,除了他改的,你又加了什么东西进去?这个孩子,本不该出现的。是你添了什么东西,表面上位我调理身体,实际上是要我再有一个孩子,是么?”我不是在询问,只用这肯定的语气说道:“若是他配的药,必然不会如此苦涩,是你加了其它的东西了,让这个孩子出现,于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对她质问。当震惊过后的温杨,忽然甜甜的笑了起来。只带着莫名的笑容,并不回答我的话。
“把她带下去吧!”我疲惫的挥手,让人把温杨带下去:“把卫青找来,告诉他,今夜由他看守温杨。”
温杨离开,正当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蓦然转身,微笑着告诉我:“那药,我只添加了许多黄莲,去了原来的甜味,让你吃起来苦不堪言,我只想让你多吃些黄莲,看起来心里舒坦。至于其它多余的药,若如娘娘所说,那么,就都是那个人配的方子,于我无关。所有的药方都是他自己配置的。”
她说,那药不是她配的?我怔怔看着温杨离开。只在脑海里回荡着,药,是他配得,他要我怀孕,要我怀上刘彻的孩子。还是,他要我守在这个皇宫里,永远与它生生相息。不得离去。可为什么,却不肯离开上林苑。
“两年,他真可以呆在那里,两年!”我喃喃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猛的,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到了我的背上:“娘,你在想什么?”
拢聚起来的悲伤顿时被背上的姝姝冲散。我艰难的回过身,抓住姝姝的两只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重了,娘可背你背部起来了。”
姝姝笑靥如花,道:“娘,方才我看见那个公主了。娘,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平阳公主和卫青叔叔走在一起了。她呀,笑得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花枝乱颤。难道,她想老牛吃嫩草吗?卫青叔叔虽然不是很年轻了,可是,还是很好看的。对不对啊娘?”
我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姝姝的鼻子:“不许胡乱说话。别人的事情,不要多事。知道吗?”
平阳公主和卫青。难道真会走在一起?南宫真会这样随了平阳的心意吗?正想着,只听到门外宫女通传:“娘娘,张大人求见。”
张汤回到了长安?这么快?
是夜,当乌云笼罩了长安城里最大的宫城,长安百姓早早睡去,在这个巍峨高耸,不可窥见一角的皇城里却发生自武帝即位以来,最大的风雨。那也未眠的长安百姓,依然清晰的记得,那铮铮马蹄,萧杀之气,踏过了长安,次日醒来,早市依旧热闹如常,可一切皆已不同。皇城内,在武帝忽然自上林苑回来,布满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