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瞎忽悠，“嘉年，你别听他胡说。庞天康就是不想上学。只要不读书，别说早恋，下田种田，上山砍柴，什么借口都能说不出来。”

赵嘉年多好的孩子，决不能让庞家两兄弟带坏。程因煞有其事地拜托赵嘉年，握紧小手，“小因哥哥没有三头六臂，照顾不了那么多人。麻烦你积极帮助康康改造，重新做个人。来，拿着。”

车里没有趁手的武器，程因抽了根哭丧棒，递给赵嘉年，“世界的和平交给你。”

赵嘉年日常呆滞的目光，忽地燃起一撮小火苗。噗通在下跪，要给程因磕头，郑重地接过哭丧棒，“小因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管教好庞天康。”

程因就是开个玩笑，赶紧拎起赵嘉年，关上车门。“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知道太婆在哪栋楼当保洁。”

“34栋。”

程因没扶住车门，脚下一滑，又不想丢面子，悄悄给乔渡生发短信：圣菲新城，速来。也不知道乔渡生这个老古董会不会看手机。

“太婆有没有电话，或者平时怎么跟你联系？”

赵嘉年跳进27栋楼下的花坛里，从草丛里捡出几个空瓶子，肯定无比地说，“太婆没出小区。”

这孩子不会自带定位搜索塑料瓶的功能。程因想把赵嘉年留在楼下，自己独自上楼搜索。

“小因哥哥，你肚子里的两个娃娃，小娃娃把大娃娃打哭了。你快劝劝吧，大娃娃好可怜。”

程因没有性命之忧，不用担心被鬼娃娃吸干精气后，早把这茬忘到脑后。对啊，现在正好可以用上赵嘉年的阴阳眼。

用大众说法，阴阳眼是指一种通灵的特异功能，代表能看见灵魂邪祟之类的东西。套用在赵嘉年身上又有所不同。世分阴阳两界，属阴之物见不得光，因此极少主动暴露存在。除非是道行高深，或是主动现身与人前。

譬如先前，程因掉入忘川河，即使是近距离接触，也只能看见忘川河与奈何桥中的部分场景。而赵嘉年的眼睛可以看穿隐藏，凡是阴物无所遁形。只可惜，他年纪尚小，加上成天跟黄老道、程因这些个不靠谱的混，没有太大的道行修为。

相当于，赵嘉年是一辆顶级战斗机，程因却只拿他当导航用。程因总觉得，吃苦受累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就该快快乐乐地玩，无忧无虑地长大。

“嘉年，你看看34栋有什么古怪的。”

赵嘉年摇摇头，“就跟平常的时候一样。有个浑身是血的叔叔坐在树底下发呆，旁边还有个断头姐姐。他们在商量，”强忍住害怕，不让牙齿发出格格格的抖声，“断头姐姐说，要骗你跳下来。叔叔不同意，他说把你的肚子挖开来，趁热吃小娃娃。”

程因抄起赵嘉年，抱着就往34栋跑。赵嘉年天真无邪地告诉程因，“小因哥哥，我们不要听他的话就好。”

“嗯嗯，没错。千万不能听坏人的话。”

程因敷衍几句，按开电梯，先往2702室洪强家看看，有没有赵太婆失踪的线索。推开铁门，和上次来的情况一样。2702室的门大开，程因以为是他和乔渡生离开后，又有其他人进入，所以打开了门。

“小因哥哥，有人。”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哈哈哈哈的笑声。程因听着就难受，仿佛把肺管子笑出来，还在笑。钱主管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医院跑了出来。“照片，照片！我的照片，还给我。”

程因让赵嘉年躲在门外，独自走到屋子。钱主管用一种奇异的姿势在地上爬行，手脚被医院防止病人发作弄伤自己的捆束带绑住。不少地方已经被摩擦破了皮，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血迹。程因记得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十多公里，钱主管用爬的方式爬回了圣菲新城。

“是你，你拿走了我的照片。还给我！！”

程因离开前，锁上了洪强卧室的门。钱主管站不起来，拿头砸卧室门。孟姜女撞长城都没有钱主管撞地猛。程因拽住捆束带，往后拖，暂时也拿钱主管没办法。

不装了，程因摊牌了。对准部位，程因一手刀砍昏钱主管。赵嘉年捂着脖子，“哥哥，你好厉害。”

“别跟阿生叔叔说啊。”

程因单手将钱主管丢到墙角，找了块抹布堵住钱主管的嘴。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张从钱主管鞋里掉出来的照片上。

赵嘉年追着问，“为什么呀，阿生叔叔会生气吗？”

“怕他自卑。”

程因打小就皮，乌脚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程因东家瞧，西家学，除了纸扎，拳脚打斗，算卦要饭样样都会点。甚至，庞天瑞家的绝学，听声辨宝，程因也会些皮毛。进了部队，又经过系统的学习。

程因不是吹牛，得意地一扬头，“真拼起命，老子也算杭南武力值的天花板。”

赵嘉年星星眼，然后准确地往程因心口扎一刀，“哦，那你怎么每回都被阿生叔叔揍得很惨。还偷偷跑去找庞叔叔哭。”

他是杭南武力值的天花板，那乔渡生他又不是杭南人。

“别听庞天康瞎说，我那是哭么，我只是在适当发泄内心压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