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掉落的速度太快，里头的红砖也开始纷纷扬扬地砸落。程因左闪右躲，眼睛里全是灰，眼泪哗哗地流。

引雷符，程因紧闭双眼，不受幻觉影响。

“五方雷神，迅电鞭霆，六丁六甲，雷将雷兵，呼之即至！劈！！”

乌鸦哇哇乱飞，躲藏进屋内。

一道惊雷直劈向程因所在的位置，程因麻木了，今天遇到的倒霉事实在太多。雷击的速度实在过快，程因躲闪不及，大概是运气好，也可能他前半生从不乱发毒誓。雷公爷爷没劈他，雷打在墙壁上，墙体脱落地更严重了。

阳台的大部分结构都摔下楼，只剩几根光秃秃的钢筋，根本没有着力点爬回去。

程因双手抱着蛇骨鞭，两只脚勾着，模仿动物园里的小毛猴。

“乔渡生，你个王八蛋，你到底在哪儿”

程因悲观地想，会不会是跟隔壁寿衣店的刘毛去洗浴城按脚，没钱结账，被警察叔叔带走批评教育。

否则，电话怎么就是打不通。

程因的体能再好，也架不住，挂在墙上挂几个小时。掐着时间，算，现在是23点47，大吉。再一算，不对，这个点，是来远亲来大吉。程因心想，祖上就算再交友广泛，也不可能对植物下手，他跟乔渡生绝无血缘关系。

有一搭，没一搭地喊了两声，“乔渡生，你爱来不来！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咔，钢筋的质量也极其堪忧，承受不住程因的重量，即将弯曲，蛇骨鞭快勾不住了。程因一着急，突然想到，干嘛非要找乔渡生。

“喂！110么，”

嘟嘟嘟，信号中断。程因气得在空中蹬了好几脚，之前不屏蔽，怎么这会儿积极起来。

“耍人很好玩么。大姐，你一把年纪，能不能成熟稳重点！”

程因骂得口干舌燥，吞口唾沫，算了，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到凌晨一点。程因掐着时间，倒计时，五，四，三，逢凶化吉，大吉大利。脱下脚上的球鞋，猛地一凑，砸向躲在里头的乌鸦，没打找。人险些失手，程因把蛇骨鞭往胳膊上绕了一圈。

后悔，自己怎么不是蜈蚣，出门能多穿几百只鞋。奋力一个卷腹，鞋子抓到手里，瞄准目标，“叫，给老子叫！关键时刻，乌鸦老兄，你可不能哑火。”

咣，鞋子落进屋内，砸中了什么。程因还没听清楚，墙壁再次发生坍塌，一块完整的砖翻下来，冲着程因的面门。

程因侧身躲闪，没顾得上看蛇骨鞭的情况，钢筋上本来就有些苔藓，很湿滑，蛇骨鞭顺着就松开来。

足足二十层的高楼，程因甩蛇骨鞭试图勾点东西。几次错过，程因欲哭无泪，濒死之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叔，多烧点别墅豪车给我。生前享受不到，死后让侄儿，潇洒潇洒。

来吧！让命运摧残我吧！

程因却不后悔，至少在安安这件事上，他无愧与天地。默默告诉安安：等哥哥到了你那边，一定帮你打坏人。

哇哇哇哇，乌鸦乱叫。

程因惊奇地发现自己没和世界说再见，低头一看，自己正被几十只乌鸦托着。乌鸦的数量还不足以撑住程因这个庞然大物，眼看乌鸦群吃不住力，要往下散了。

楼下是乔渡生的声音，“四方鸦雀听吾号令！”

若是此刻观察天空的杭南人，会发现上百只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往同一个目的地。乌鸦群逐渐汇集，一只接着一只，拱出一座小桥，背负起程因。

程因想到乔渡生可以催生植物，忙回应到，“阿生，你生颗大树，接住我。”

“万不可引人注意。”

乔渡生固执地呼唤乌鸦群到来。

二十层楼高的树，一夜长成，虽说这个点大部分人都睡了，可还有些夜猫子晚上不睡觉，乱溜达。万一看见这颗参天大树，拍点照片，视频，再往网上一发。程因小时候很爱看走进科学，说不定，走进科学能播一个星期：巨树是如何长成的。

乔渡生计划唤来千只鸦雀，不曾想，无论怎么唤，也只有不到百只。

“程因，保持冷静。你们这儿的乌鸦为何都不在？”

“啊？大城市内卷严重，乌鸦可能都回乡下去了。”

程因找到保持平衡的方式，摊在乌鸦背上，任由乌鸦驼着，缓慢往下降落。乌鸦累的半死，喙开开张张。程因落地第一件事，“带水了吗”

乔渡生摇头，“没有。”

“那真可惜了，我还想看乌鸦喝水。我小时候看课本，乌鸦从河边捡石头，丢进水瓶里喝水，是不是超级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