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白发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鬼女,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一种探究。很意外地,鬼女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虽有压迫感却无威胁感,至少,与面对掩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是血衣侯白亦非。”肯定句。
“看来我可以省略自我介绍了,鬼女姑娘。”
“你认识我?但我好像并不符合你的猎食标准。”
“呵……”白亦非淡淡地露出了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我看美人,从不会被表象迷惑。”
“你……真的会吸血?”因为感觉不到威胁的关系,鬼女此时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好奇,对于吸血鬼的传闻她总有些半信半疑。
“你觉得呢?”
“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可不会乖乖站着叫你咬。”鬼女的手按上了铃剑的剑柄,剑柄末端的铃铛当啷作响起来。
此刻鬼女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强者的兴奋。很久没有和人对剑了,她正想找个机会试试手,因此在这个时候遇上一个同样也是用双剑的高手,而且是和师父一样的异色双剑,她有点……按捺不住挑战的欲望——或者,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好吧,鬼女承认她想念师父了。
这种找强者砺剑的冲动,不能不说是受了铃剑孤狼的影响。但问题是孤狼还不至于这么没数,去越级挑战这么高的boss……
白亦非再次勾了勾唇:本来是想请这孩子过去的,不过,他也得尊重一下这么强的战意!
铃剑对上霜血双剑,败得没什么悬念。毕竟,鬼女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鬼女顺着抵到咽喉处的血剑不甘心地迎视着剑的主人,后者玩味地挑眉:“我的剑,可还令你满意?”
鬼女别开了头,小声咕哝:“也就那样……比我师父差得远!”
“你师父?”白亦非重复了一句,思忖着,“黑白玄翦,确实是一代剑豪,然而,”他摇头,心里带着几分沙场军人对江湖草莽固有的轻视,“未必有你说得那么强!”
“你知道我师父!”鬼女猛地抬起眼,一脸被冒犯的神情,“你凭什么这么说?”
“孰强孰弱,日后有缘自会见分晓。”白亦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告诉我,你脸上的阴阳咒印,是何人所下?”
“阴阳咒印?”鬼女的眼里闪过一道凛然的光:原来,这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骷髅鬼印,是咒印吗?
“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虽然不太爽白亦非的问话态度,鬼女还是回答了,因为她实在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何况她也确实不知道,“一个黑袍怪人,我不认识!”
“这样么……”白亦非轻声道,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半晌,他移开了剑,“那么,请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
“雪衣堡。”白亦非的一双红眸注视着鬼女一红一紫的异瞳,“敢不敢!”
“去了,就可以知道这个咒印的秘密吗?”
“或许。”
“带路!”鬼女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
白亦非再次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还如此缺乏敬畏甚至胆敢挑战,不是愚蠢,就是有恃无恐,只是不知这个孩子,是哪一种?
——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复杂,鬼女只是发觉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而已,此外,或许还有一点点学武的孩子对真正的武将天然的敬意。要知道,鬼女在听墨鸦提起人人畏惧的姬无夜时,也是因为“大将军”三个字,潜意识里没有把他直接划到“坏人”的行列里去。
当然白亦非无从知道这些,他只是思忖着放出一支冰藤挑起了女孩的后领,在她的惊叫声中,消失在一片银色的冰雾之中。
鬼女着地时脚软了一下,不过她在跌倒前调整好了步伐,没有真的在这个男人眼前丢人。
这是……雪衣堡?
鬼女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既没有雪白一片,也没有血红一片,但是,确实有血腥气。她皱了皱眉头:血腥气,似乎是从地下传过来的……
……难道他真的吸血?鬼女心里没有方才那么镇定了。
“跟上!”白亦非向着那通往地下的石阶走去。鬼女犹豫了一下,那里有一种让她不太想接近的感觉,但白亦非回过头来等待着她,目光中透出了一丝不耐烦和轻蔑,于是她还是带着股不想被人小看的逞强心理跟了过去。
盘旋的楼梯向下蜿蜒,似乎是一直通向了地底。鬼女揉了揉左眼,眼睛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人在这里,母亲大人!”白亦非的声音很是恭敬。
白亦非的母亲?那不是……那个女侯爵?
本因为眼睛的不适而有些恹恹的鬼女立刻精神抖擞地向前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面半透明的琉璃墙后模糊的影子。
“呵,小家伙,你对我很有兴趣?”幕墙后的声音很带着一丝媚意,但又和兰娘的媚不同,鬼女觉得还挺好听的。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封侯拜相!”鬼女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并不难。走近点,我就告诉你!”
走近点?
鬼女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想接触那道墙,所以她不进反退,但白亦非当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于是鬼女再次被冰藤卷起,直接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