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灿儿明白了,接过老头子递来的身份证和机票,朝前台走去。
还没走到前台,又有两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跑来,满头大汗,像是一对恋人,一人手里拎着个铺盖卷,女生怯生生问明谁是玲儿后,也慌忙掏出自己两个人的身份证和机票,交到灿儿手里。
上了飞机,天仁把两个睡袋放进行李箱,转头一看。
呵呵,这趟波音747飞机快成神山捐书会的包机了,一大半乘客都是神山捐书会会员。
大家默默坐到各自的位子上,谁也不说话,连刚才那位吵吵闹闹临时加入的老太婆也安静下来。
飞机轰然起飞。
飞机也格外卖力,用了吃奶的劲儿爬上蓝天,仿佛飞机也明白,今天,自己的肚子里满载着书籍,书籍可不是用磅秤就能称出重量的东西,还载着一个想把自己挤出中国蓝天的家伙,这个家伙的梦也够大的,梦更不是用磅秤就能称出重量的东西。
飞机缓过气来了,调准航向,目标:神山,加油!雄起!嗡——
机舱内依然安静。
天仁靠窗,灿儿坐中间,大山靠过道。
忽然,灿儿双肩一抖,转头埋进大山怀里,肩膀开始抽动。
天仁笑大山:“瞧,你们灿儿有反应了,你惹的祸。”
大山轻拍灿儿,小声说:“宝贝儿,快起来,我可盼望着到神山下为我的新娘开……”话没说完,大山把头疾速埋到灿儿背上,肩膀也开始抽动。
天仁笑笑,转头望一眼机翼下的大上海,见海关钟楼楼顶一朵白玉兰正徐徐绽放,花瓣慢慢覆盖大上海,花心是个小猫咪,小猫咪的鼻子和嘴巴往中间一耸:“喵——”
天仁对着那张猫咪脸心里说:没怨我?不会吧?小猫咪,我已经宣判我终身为侬服刑,囚牢就是侬向往的神山。我会拜妮玛为师,修密宗通灵秘法,踏破阴阳界限,撕开生死铁幕,与侬相聚,永不分离。
天仁更在心中口占一偈:
情义昭昭映日月,生死茫茫会神山。
金刚莲花黄泉路,下穷碧落上穷天。
天仁从贴心处小心摸出一张小照片来。小猫咪,侬不是曾经要我为侬作一首诗吗?我这就为侬作,作得不好不准笑。侬听:
我们去神山举行婚礼,
侬笑得多甜蜜。
神山上漫山红杜鹃,
明天是为侬绽放的。
可记得岱山岛的夕阳?
沙滩上我们紧紧相依。
侬播下的种子终于开花,
花儿就在我心里。
我心已灰,
乘一曲佛唱归去。
回首一朵白玉兰,
正静悄悄吐蕊。
花心不是花蕊,
是阿拉小猫咪。
侬要留在侬家里,
迎接八方来的嘉宾?
天仁回头,见东方海平面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再回首,西边云海尽头,一座金色神山。
雪地上,两行深深的脚印向着山顶延伸。
冰雪覆盖着神山。
一缕梵音,若有若无,自天外飘来:
唵嘛呢叭咪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