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处的剧痛瞬间便蔓延至他全身,周析当时紧咬牙关回头看去,才见到自己腰间插着一根细竹箭。
鲜血即刻染湿了他的衣服。
周析那时还想着拼命爬起来,但是要后腰牵扯上下两身,倘若只是疼痛,他还可以咬着牙爬起,但是全身发麻,他根本一动不能动。
然而就在他双眼已经急得冒出泪水时,那个射箭的蒙面黑衣人已经向着他冲过来。
周析当时根本早已是动弹不得,后腰处牵扯着浑身上下无数的经脉,他趴在地上,侧着头,额上的冷汗流到他眼中也是刺痛。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向他靠近,直到还有几步之遥,他才缓缓闭上眼,屏住呼吸。
然而就在那个人刚在自己身边蹲下,伸出两指叹探到他鼻下时,周析忽然反手向后,将自己后腰处那跟箭奋力□□,紧接着猛地从那黑衣人脖子边上插进去。
顿时炽热的鲜血洒了周析一脸。
周析当时整个人震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周析回过神,紧接着那黑衣人倒在了周析身上,正好在他后腰伤口上再重重地压了一下。
那一瞬间周析是生不如死。
周析当下便昏了过去。
直到次日清晨他醒来时,他才咬着牙从那人身下爬出来。
但是当时他刚回过神,便看到那人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
周析那时趴在那个人身边很久,那个人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周析很久很久不能回过神。
脑子里也只是剩下那两句话。
他是瑔廊最后一条血脉了。
他要到江郊。
几乎是再过了两日,他才咬着牙爬起来,扶着四周树木石头,一步一艰难地来到江郊时,他心里却忽然在问,
然后呢。
他又该往何处去。
那时候他扶着一棵百年老树勉强支撑着,面对着面前那条溪流源源南行。
水有终流处,人却惘前途。
周析当时倚靠在那颗老树边上两日两夜,脑海中一片苍白,后腰不断阵痛。
直到那日清晨,水雾还没散开时,他忽然扶着那棵树站起,然后一步深,一步浅地往河里走去。
然而就在水刚到他脚腕时,身后林子上忽然几只寒鸦扑腾飞起,周析本没有想理会。
只是很快他便听到一阵快速的奔跑声音,他才转过身望向身后树林。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林子里拼命奔跑,几次摔倒了,就重新站起来。
再摔倒,再站起来。
周析远处而观,很快便能够看到,那个男孩身后紧跟着的追兵。
周析当时两日没有进食,加上浑身的疼痛让他神志早已不太清晰。
他远远望着那个男孩在林中奔跑。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他当时本已经本身浸泡在水里,但他却鬼使神差地转身,然后往那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跟上去。
他一直磕磕碰碰地跟在那男孩身后。
直到他看到那个男孩在一群野狗的围攻下还依然不肯罢休,一直在挣扎,一刻都没有放弃,一刻都没有逃离。
那个男孩比自己年小,比自己瘦弱,身上的伤甚至比自己还多,他脸上是害怕,是恐慌。
但是他却没有一瞬间想要放弃生存。
一刻都没有。
他龇牙咧嘴地面对着身后追兵,身边恶犬,身上定是一身疼痛,但他却始终没有对求生放手。
那自己呢。
那时候的周析看着梁靖,才忽然明白。
人死,是一瞬之间。
但是人活下去,却是一念之间。
行经绝处,绝处逢生。
他那时好像忽然明白,祖父跟他说过那句周氏家训的意义。
不离心,不言弃。
天行健,自不息。
他当时救下的,是梁靖。
其实他后来才知道,他救下的,是他自己。
不离心,不言弃。
天行健,自不息。
梁靖这时候将手放在周析后腰那伤疤上时,周析真的很想转身,将梁靖紧紧抱在怀中。
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只是他感到梁靖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动作,本想回头对他说一句“无妨”,谁知刚把头抬起些许,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温暖。
梁靖小心翼翼地凑到周析背后,双手撑在周析身侧,侧脸埋到周析脖子和肩膀间,蹭了蹭,也没有说话。
周析心里一声苦笑,他稍微转头,梁靖却一直把脸蹭在周析脖子处,忽然小声说:“你别动。”
周析听话地没有再动,梁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不愿离开。
之后他才撑起来,紧接着便将药酒倒在周析后腰处,动作生硬却小心谨慎地擦着抹着。
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周析知道梁靖听不清,所以没说,梁靖知道自己听不清,也没问。
直到大概半柱香过去,梁靖却在周析背后画了两道横线。
一条横线自西向东,另一条线自西南向东北,在第一条线的一半处交汇。
周析缓缓睁开眼,眉心皱了皱。
停了半晌,梁靖才将他的里衣重新拉回去,然后扶着周析坐起来。
周析回头看了梁靖一眼,却慢条斯理地从桌面拿过一张白纸,然后将方才梁靖在他背后画下的笔画在纸上重新画一遍。
梁靖一直沉着地盯着周析侧脸。
周析这时又从桌面将方才那张被揉成团再摊开,又揉成团的信纸再摊开,放到旁边。
他回头再看梁靖,笑着摇了摇头,反问:“小兔崽子,这次,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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