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道亮光,刺破了无尽的黑夜,示意着昨夜也逝,今日将至。晓露晨风,颇有寒意,一村一茅屋中,走出一老人,约莫七八十岁,头发发白,佝偻着身子,缓缓走出门口。他虽披上绣满补丁的外衣,但依旧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臂,摩擦取暖。
“是谁在外面啊,有什么事吗?”老爷子睁大那双浑浊的双眸,显然望见地上有个什么物事,走进一看,发觉是个少年,衣着破烂不堪,着实透风。浑身看似脏兮兮的,但实则也有几处干净,像是有人故意弄之。橙光照到脸庞时,显然,那少年便是钱多多。
老爷子步履蹒跚,一开始吓得有些踉跄,站不住脚跟,待得看清后便走上前去,老爷子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先探了探他的鼻息,发觉仍有呼吸,摸了摸额头,感觉不烫。便舒了口气,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孩子,孩子,你还好吗?觉得怎样?”
待得片刻,老爷子见其仍未醒转,便干咳两声,喊道:“乡里乡亲的,求求你们了,过来帮帮忙啊,乡里乡亲的,乡里乡亲的”
待得吆喝几声,两三壮汉走了过来,他们赶得匆忙,草鞋未穿,衣着单薄,黝黑的皮肤显露在外,一壮汉着急地说道:“怎么了,老爷子,出什么事了吗?”
“咦,这怎么有个孩子在这,是谁家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老爷子,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老爷子也一脸茫然,咳咳两声,“我也不清楚啊,外边有些凉,阿奔,你先将他抬进我的屋子里再说吧。阿虎、阿牛麻烦你两了,你们先回去吧。”
“没事,客气啥,老爷子,那我两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们吧。”两人先走,剩的一人将小孩抬入屋里,放至床上,随后,和老爷子寒嘘两句,便也离开了。
屋子里简陋破旧,左边一张床,应该说是块木板,板下一石块,板上连席子也没有,只有些草堆,一头隆起草堆,便也算是枕头。边上一张薄被,像是春夏秋冬也仅此一张。此刻,小孩便躺在上面,老爷子将那张薄被拉到身前,便将小孩的身子盖好。
随后,老爷子便去一旁干自己的事,他年老体弱,砍柴、生火,便也花费了大半日时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后,他便喘得不行,坐在石块上,看着橙黄的火焰,听着木柴劈啪作响。稍歇半响,他在一旁的角落里拿出珍藏已久的一把米粒,一条墨色方形布子包住这把米粒。虽说这藏的是米粒,但沙石也不比米粒少。但就是这一小包,老爷子也弥足珍贵。
老爷子又是咳咳两声,“人老了,不中用了,吃那么多干啥子。”他望了望那小孩,莫名地双眸湿润,像是想起什么人、什么事,“下一半吧,下一半吧。”不知为何,话语声带着啜泣,他那颤颤巍巍的手,缓缓伸出,将米粒放入铁锅中。待得伸回之时,眼泪像是止不住的堤坝一样,顺着眼角旁直流。
“不了,不了,全下了,全下了。”老爷子将长布展开,翻转过来,米粒皆倒落铁锅中,他从一旁取出一木棍子,摇了摇粥水,嘴里嘟喃着:“真像,真像,我那狗蛋儿若是能活到现在,怕是也有这么大了。”
热气蒸得老爷子额角出汗,他用衣袖擦了擦汗水,过得许久,他听得床边有声响,望见钱多多想要坐直身来,“孩子,孩子,慢点,慢点,不要急。”
钱多多四周扫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老爷子身上,迷茫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爷子赶紧将粥盛了上来,将那米都盛了,剩下的只有水,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饿了吧,饿了吧,趁热吃,趁热吃口粥。”老爷子坐在床边,望着孩子,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钱多多像是还没睡醒,思绪有些凌乱,接过碗,“谢谢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