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躁动消散了大半,希尔心里一动,借着暗淡的月光,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少女吐出的字节愈加清晰,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悲伤。
希尔其实极度厌恶“妈妈”个词,毕竟不是每个把孩子生下来的女人都配得句称呼的。
然而安琪哽咽的话语却一下一下地把坚硬的外壳给敲了个粉碎。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门前的大树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希尔微一扬手,把角落的蜡烛点燃。
黑暗褪去,安琪苍白的脸这清晰的显露出来。即使在梦里,她都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连难过时,只是眼泪一直在掉。
希尔很少能见到安琪如此脆弱的一面,仅此的一次,同样是在她的梦境里,安琪隔着玻璃罩子,泪流满面地向她父母模样的人呼喊着。
认识安琪不久,希尔便知道她虽然外形是人偶的模样,但拥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她的界里并没有的存在,对于个认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
不过,没关系。只要现在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希尔注视了安琪片刻,弯下腰,把手探过去,想要擦拭她脸颊的泪痕。
“妈妈我好害怕”一串夹杂着哭腔的呢喃从少女有些发白的唇瓣传了出来。
希尔的心颤了颤,轻柔地用指尖把她脸上的泪珠抹去,纤细的指腹染了滚烫的温度。
连同的心一并被融。
昏黄的光线下,狂风在外面肆虐着,屋内的安琪在梦里焦躁不安,希尔软下眉眼,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说出第一句话。
“别害怕,我在。”
语气里带着一股少年从未有过的温柔。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希尔愣了几秒。以为自己没有勇气在安琪面前开口,即使在她睡着的情况下。
忐忑地盯着安琪的脸。
被梦魇困住的安琪,轻易便被句话安抚下来。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哭声渐收,眼角的泪水止住了。
安琪感到从没有过的心安,那种感觉很熟悉,跟那个她不久前,在噩梦里从天而降帮她打破玻璃罩子的黑衣人有些相似。
她意识挣扎了一会儿,又再度进入睡眠的状态。
之后的她,一夜无梦。
清晨的阳光淡淡的照了进来,经过昨晚的大风,门口的大树落下了一地的叶子,有几分萧条。
安琪醒来的第一时间,连忙往床边张望着。
空荡荡的,除了安静陪伴她的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她其实不太分得清梦境与现实,然而昨晚的那一句有几分沙哑的话,安琪总觉得是画外音,真实到更像是有人在她床边轻声低语。
里除了希尔以外,安琪根本没想到别的可能性。
但是他不是不能说话吗?
想起希尔在她面前沉默的模样,肢体和眼神都是他们一向的沟通方式。还有几天前,在火堆前的欲言又止。
心里涌起的一丁点希望又悄悄摁灭了。
是了,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在安琪的胸口蔓延,她抚了抚额,打算下楼洗漱,让自己清醒一点。